此提议令奚云帝灵光一闪,只见他扫向下首南溪王,南溪王则立刻出列:“禀皇上,臣有一策。承奚王若亲帅迎敌,必定马到功成,然大军行进所耗费时,不如由承奚王持圣旨帅领先锋部队尽早赶赴前线,调兵遣将,北方几城见圣旨如见皇上,必定服于朝廷威严,届时以北方之势平定北方,粮草、军饷亦出自北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既可缓解京中财政,又可趁势收归各府。”
奚云帝一听龙心大悦,欲称赞却又被丞相下一句噎回:“南溪王远在南方多年,对北方形势了解不多。那北疆王一方尊大已非三五日,且北方各城早有牵一发动全身之势,早失了臣子之心,各个自视甚高。届时,如若北方诸城视圣旨于无物,又该如何是好……再说,护国公当日也是帅先锋前往,却苦无大军呼应,终被困敌营,身首异处。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北方乃我朝隘口要地,直接关系到反叛联合异族南下入侵的大事,承奚王更是我朝股肱,顶梁之柱,此事怎可轻率定论!”
此言一出,足令奚云帝左支右绌,南溪王也险些慌乱。
至此,心思再愚钝的朝臣亦看出点门道,纷纷揣测莫非因皇上攉了荥皇后一巴掌,等同直接下丞相面子,终令两人不和?而丞相字字句句均靠向承奚王、西平王,莫非此三人已连成一线!
然不过眨眼功夫,承奚王已先一步单膝跪下,朗声响彻大殿各个角落,轰然决绝:“臣一心誓死报效朝廷,请皇上下旨北征!”
西平王、丞相亦跟随,一左一右下跪,成了三方之势。
众大臣惊见之下无不心颤,其中一人乃皇上亲弟,当今王爷千岁,另两位皆为三朝元老,身份重中之重,且一文臣之首,一武将之巅,谁人得罪的起?眼下急于站定立场者,表明心迹者,皆纷纷随着跪下,谁也不敢慢一步,齐道:“请皇上下旨北征!”
便连南溪王亦无可奈何,恨恨望着跪倒的一片,一水的青色朝服,一水的高冠低首,遂紧攥了拳头,终也跪下。
一时间,附议声声声如潮水,豁然涌来,直击上首在座。
奚云帝灼灼瞪着承奚王,瞪着这个独一没有低首反而直逼圣颜的男人,虽单膝跪地却以巍然之姿凌然于世,没有半丝尊敬之意,更无半点俯首之心,仿若他跪的是天,是地,而不是九五之尊。
奚云帝欲开口,然声到达喉咙竟无端卡住……那日得宫人回报,德兮夫人盈盈浅笑,与丞相二人相会御花园中,虽时候不长,想来该是寥寥数语……然而此时,那二人相会的一幕在奚云帝心底逐渐描绘清晰,挥之不去,如刀尖,如粗沙,刺透肉心,痛彻心扉。原来,原来如此,原来一向视丞相于无物的凤兮,却停步笑以好言,竟是为了结盟,竟是为了牵制皇室,竟是为了承奚王!此番用心良苦,当真可令她不顾个人喜恶,不顾仇怨,只为了这个男人……
奚云帝脸色骤然灰败,唇血顿失,然承奚王却淡淡敛眸,谁赢谁负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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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凤兮得知谈辛之出征消息,心中有丝忐忑,言行皆心不在焉,一面为其收拾衣物行礼,一面揣测良多。
抬眸望去,见他仍一派悠闲品茶,手捧一书册,看的津津有味,可苦了她忧心如焚。
终是忍不住,凤兮上前一把抽掉书,拿走茶盏,遂揪住他的衣袖,问道:“此次平乱首领可是连家人,名上峰?”
他低笑,有趣的往来,兴味非常:“你知道?”
“废话!我又不是无知妇孺。”凤兮白了他一眼,撩起裙摆一同坐上了软榻,又道:“听闻连上峰为人狡诈,计谋了得,本就是阴险之徒,更善于下毒设陷阱,你……”
还未说完,她便被谈辛之搂去轻轻啄吻数下:“莫非兮兮是怕他用奇门遁甲困住为夫?”
朗笑几声,好不得意,凤兮见他不领情,不由得一恼,脸颊一红,便双手其上掐向他腰间:“什么奇门遁甲,我恨不得他施妖媚狐仙之术,收了你这狂妄之徒,也省得本王妃费心!”
谈辛之一怔,随即笑不可仰,朗朗声响彻屋内,更添了她一丝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