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一暖,正是齐泰覆手其上,顺着滑抚,一路延向凤兮紧握软鞭的手。
凤兮心中酸楚一片,虽被此人如此珍视,可她只感战瑟,冷汗由被碰触的地方淋淋冒出。当齐泰试图拿掉她手中的软鞭,却被她一把扯回:“别碰我!”声音的颤抖冷意毫不掩饰,厌恶之情尽显。
齐泰狠狠地捏住她手臂,双眸冲火,声音暗哑:“别犟了,你的两位兄长都已经身亡了,景门无人继香灯,无子延血脉,你真要看着护国公的心血毁于一旦吗?”
“放开,我……”凤兮知道此时是景门最后的机会,可是“我允了”这句话却迟迟说不出。
不!不可莽撞允婚,她还要考虑。
齐泰轻抬起凤兮的下巴,沿着脸孔的弧度抚摸:“凤兮,我会对你好的。只要你愿意,你我的第一个孩儿便可从景姓。”
此人目光真挚、神情坦然,乃朝中俊秀新起,深受皇上器重。可,凤兮心中厌恶顿生,胸口郁气难抒,答允的话终究难以启齿,索性闭了眼。
这就是她唯一的路?
不,她不愿!
可是,她无言以对,心底一片悲凉。
始终,她还是孤零零的一人么?
凤兮心知,此时该说些“凤兮也心念于齐大人”之类的话,既可铺了台阶给他,也是为景门铺平道路。
“凤兮。”顷刻间,齐泰的唇贴过她耳际,声冷冷的阴阴的:“你还有得选么?”
恍然间,紧握软鞭的手指被一根根扳开。
“且慢!”
人未到,声已至。
堂内突地涌进数人名侍卫,各各神色肃穆,方一踏进便躬身垂首向着门口,却难以从装束上分辨属于哪一派系。待凤兮望去,却见缓步入内的大人生着一张善俊雅的脸,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不疾不徐,灿然生辉的眸子微眯着,轻轻扫过在场各位,终准确无误的透着齐泰的肩膀直直盯住凤兮。
来人身着紫檀袍,束四寸琥珀革带,脚踏玄青皮屦,手带碧玺扳指,乌漆高束的发上紫金冠熠熠闪耀。他,便是众所周知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门中敛纳才者,倜傥风流广收众美的当朝丞相——东宫承。
凤兮死盯着来人,咬唇不动,待身前的齐泰微讶的转身,行了下臣礼,她仍是腿膝僵直的站着,不愿在此人面前流露半丝懦弱。虽是冷面寒霜,可是她眼底跳动的火焰,不经意皱起的眉心,咬唇绷紧下巴,都已然显露她的怒气与愤懑。
手握软鞭的指关节泛白泛青,如若不是强行忍耐,恐怕她早已一鞭挥去。
东宫承——奚朝丞相,权倾朝野。本出身将门,却弃武从文。
十二岁,东宫承舌战当朝状元,独揽旷才。
十四岁,东宫承以雄辩之能震惊前丞相奉素单,深受其器重,并被纳为门人。
十七岁,东宫承赴炎回之都荥州出使。峨冠博带,语势磅礴,先双关、后勃发,逐一击破炎朝文臣,威慑番邦,一举成名。奚献帝爱才,欲赏美人、赐官爵,可东宫承善于审时度势,深知与其攀附皇恩虚设,倒不如依附当时有“奉半朝”之称的前丞相奉素扇,便以“女色,吾虽喜,然心有所系”拒绝了奚献帝的好意。奉素单得知后心中大喜,便纳东宫承为婿。东宫承俊才风雅,奉氏敏慧充怀,堪称共谱一时佳话。为表做纪念,东宫承特将独女取名为荥。自此后,东宫承不负奉相期望,官位节节攀升。
二十六岁,东宫承被任吏部尚书,一官员承上厚礼图官,言辞阿谀奉承,东宫承反问:“真心归顺、维诺奉承,这二者间究竟相差多远?”后起门生齐泰不思进取,东宫承婉转规劝:“做人、为官,都需要一心一意,目标不明确,自然就没有上进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