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本来轮到奴婢伺候淑妃娘娘的,可是过了傍晚却也不见娘娘唤我,奴婢等的心焦,就到门口等候……却从里面传来阵阵哭声,又好似笑声。仿佛还有男人的说话声……这……奴婢怕是淑妃娘娘会出事,就叫小太监们冲进去……起先奴婢还以为墨夷大人早就离开了,却不想一进去便见到娘娘她……似是有些疯癫了。而墨夷大人正……搂着……搂着娘娘。”
墨今一听愣住,道:“淑妃怕是心智失常,墨夷大人是在救她。”
“是。”芒晨应了声继续讲着。
就在那时,宥淑妃疯疯闹闹的见到许多陌生人进来,心里一阵心慌,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而自己却是那无辜的孩童,她惊了、怕了,连番挣扎着要跑出去。
墨夷炘虽然力气大却也只能勉强抱住她。小太监们就要上前帮忙,却突然被宥淑妃从墨夷炘身上抽出来的金针所刺伤,墨夷炘大惊,连忙用针刺中淑妃的昏睡穴。再上前为几个小太监施诊救治。
这宥淑妃到底是蛊家寨出身的,身手虽然受到了体制的局限,却也比一般人敏捷的多。而她识别穴位与下毒的功夫也是上乘的。所以墨夷炘深怕会再有人受伤。好在几个小太监得到了及时救治这才没事,随后墨夷炘叫众人都出去,却又叫芒晨留下。
奴才们心中有些怕自然是忙不迭的走了。
而后,墨夷炘将淑妃抱上了床,又唤来甚是害怕的芒晨到身边,说道:“不用怕,我叫你留下是希望你帮我一个忙。”
芒晨慌的说不出话,连连点头。
墨夷炘拿出那个小瓶子,并交代着:“如若你见到墨昭仪,就请她将此物归还物主,就说‘师妹的一番好意,师兄领之,只可惜命运弄人,并不由我’。”
芒晨不明所以,接过了瓶子。
没一会儿,宥淑妃醒过来,似是还有些胡闹,墨夷炘只轻柔的将她搂进怀中,嘴中哼起了小曲。这曲调似是优美中带着悲伤,似是婉转的却又是微快的。芒晨听不太懂,也未听过,只是觉得甚是悦耳。尤其是由墨夷炘低低的嗓音,将此曲诠释的极美。
宥淑妃起先还是不愿的挣扎,而后却因此曲静了下来,双眼睁大的直直盯着他。那双眸子中好似再无悲伤与痴狂,只是盈盈的天真晶亮。
那道淡淡的一声“师兄”唤住了墨夷炘片刻的停顿,就只见他煞是激动地微喘,嘴角抿了又抿,而后再哼出来的曲调却是压抑着兴奋与苦涩的。
宥淑妃笑盈盈的看着他,听着小曲自说自话:
“春天的时候,父皇就会来接我了是不是?”
“那片桃花林好美好美……好美好美……”
“纭泓……纭泓他来了吗?来看宥儿了吗?”
“师兄你又骗我!”
“师兄……你说要是师傅知道了我的身份,会不会赶我出寨……”
“师妹她总是将我看得很透,我讨厌她那种眼神……可是她为什么不拆穿呢……”
“明儿个,咱们再去桃花林,赏花、喝酒、弹琴、舞剑,好吗……纭泓?”
到此,墨夷炘仍是笑着、笑着,嘴角的弧度是那么迷人且自然,可那两道清河却止不住的一次次流过,拐过了弧度往下淌去。
他的眼中有欣慰、有失望、有激动、有释怀,种种复杂、种种释然。
那曲子从未停过,一遍又一遍的,而他搂着宥淑妃微微摇晃着,淑妃则睁着大眼看着别处,喃喃自语。一男一女之间似有和谐、似有突兀。
芒晨紧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手中的锦帕已经被蹂躏的皱皱巴巴,她止不住内心的苦闷,却不知为何要哭。可是她又不敢哭出来,生怕会打断这美好又悲伤的一幕,会惊扰那纯真撒娇着的淑妃,与墨夷炘包容的浅笑。
最后……宥淑妃似是哭累了,便睡了过去。
墨夷炘将一封信交给芒晨,从信笺上的署名来看该是宥淑妃亲笔写与宇文綦的。
芒晨接过后便走了,临走前又望了一眼两人,心中突然感到这将是最后一面……
而后,芒晨不敢走远,就守在外面,听着房里面宥淑妃醒来后又一次的哭闹声,墨夷炘又一次的哼曲声。渐渐的,哭闹声淡了,曲调也沉了。
如此周而复始,芒晨守着守着,也在外面渐渐睡去。
直到了深夜,她才被火光惊醒。
怎奈当时已经烧了起来,她使劲的撞门也撞不开,而这时候被惊扰到的其他太监、宫女们也来帮忙。但是当门被撞开后,里面已经是烟雾蒙蒙,一片狼藉,根本难以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