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的陆圣王听宇文綦的详述,该是充满理想与抱负的,可是若干年后这一切却都在朝廷的复杂、时局的演变与兄长的打压下逐渐变了质。这几年陆圣王的野心逐渐加剧,而陆囿王会加速走到今天的局面,多半也是有这个因素的。
琉玥本是宫中活的比较真实的女子,只可惜在那里需要的是谋算人心、步步为营、尔虞我诈,最不需要的便是真实。所以琉玥并不适合宫中的生活。反而墨今还记得在进了偏宫后第一次见到琉玥的样子,那是她永远不会忘记的。当时的琉玥人虽然消瘦了却更有精神。墨今起初还苦思不解是何力量可以使琉玥身处偏宫,遭受奴才的白眼,过着清苦的日子,却可以坚强的活出自己。
而如今,琉玥最终还是选择了做一名宫妃,不论这是福、是祸,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全新的选择。墨今也衷心的希望着、期盼着她能有花开结果的一天。
正当墨今想着,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骚动声。墨今起身开门一看,原来是楼下来了许多官兵,看打扮确是宇文朝的。
墨今微微一笑,关了门等候着。
不多会儿,果然见宇文綦风尘仆仆的推门而入。瞧他身穿盔甲、身披斗篷,鬓角的发丝有些凌乱,大胡子没了,却有些胡渣点点缀缀的……不过脸色却有点黑。
宇文綦一进来也不理墨今,就叫人关门外面守着,自己坐下来径自倒了杯水。
他不说话了,墨今也不语,不过却起身到盆架处拧了一块毛巾,笑着看了他半响,便轻轻的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泥灰。
墨今正拭着,瞥见他颈项间有细细的疤痕,好似是新添的,不禁以手去抚。
宇文綦一把抓住墨今的手,语气很是疲累:“你可知你差点没命。”
墨今不解,又听他说道:“哎,算了这些事不说也罢。”
墨今也不问,只笑着说道:“如今战事已经稳定,不过皇上日理万机,定是没有好好休息过,不如趁这两个时辰先小睡会儿。”
宇文綦斜了墨今一眼:“你故意支开文煜就是为了引朕前来。”
墨今调皮的眨眨眼:“皇上这是哪说的,臣妾这还不是出于对社稷、对您龙体的考虑吗?”
宇文綦浅笑,站起身脱下了斗篷就走到床铺那儿,墨今紧随其后先是为他拖去盔甲,却见到内里的衣服已经有些灰色,果然也是多日未有宽衣安寝了。_
宇文綦淡淡的挥了挥手:“不碍事,出门在外一切从简。”
说罢他往床上一趟,墨今又拧了一次毛巾为他擦着手:“琉玥,留在了陆囿国。”
宇文綦微闭着眼,皱着的眉也被墨今缓缓抚平:“恩,朕收到了陆圣王的信,过几日我军就可班师回朝。”
“其实,皇上是否早就知道陆圣王会走到今天这步?”
宇文綦“恩”了一声:“早几年还未料到,毕竟时局变化太快。不过他上次扮了使臣来宇文朝,变化已然很大,许是经历了些事。不过这其中的缘由如何,朕并未过问。”
墨今微垂着眼,又道:“依墨今想,只怕不会是好事,不过却可以使陆圣王做出今日的决定,也可说是有得有失。”
宇文綦笑笑,突然换了话题:“这天下虽是朕的,但是有些东西却是朕给不了的。你,可明白。”墨今愣了下,随即想到了些事,回道:“兵部以新换旧,户部、刑部尚算稳定,而礼部……自慕容尚书之后,这个位子怕是众人挤破头都想上去的,至于花落谁家还真是个迷。臣妾也明白这朝中与后宫的关系千丝万缕,不可断、不可多,亦不可无。”
宇文綦微微睁眼,轻柔的搂过墨今,扶着她的发一遍又一遍,语气淡淡的却包含了不明的情感:“生在帝王家,有些事不容任何人选择。朕,亦一样。”
墨今轻叹着,闭上了眼:“打从臣妾进宫的那天起,便已然明白何谓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如今却也怡然自得,虽不敢说潇洒却是活的自在。其实由不由、选不选如今都已非臣妾看重的……臣妾只要在这其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便足够了。”
说到这宇文綦沉默了,噙着一抹笑容睡了过去。而墨今则轻轻的趴在那儿,久久不语。
三日后,陆囿国来使带着陆圣王的书信,到军营拜见了宇文綦,经过两国商,最终决定化干戈为玉帛。
而宇文綦更封了琉玥为义妹,封为宇文朝皇家的和顺公主。陆圣王也决定在一月后迎娶琉玥,并在同日举行登基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