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在这个节骨眼,墨修媛一副坦然的态度有心求和,却送上了包藏祸心的香包,那么这合作就搞砸了。而墨修媛是聪明人,但凡聪明人都不会做一些明知会被看透,却还要去做的傻事。
所以,以樊师阙揣测,这个时候墨修媛是断然不会犯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的,这不但是将她自己暴露出去,反而是给旁人制造了对她加以陷害的空子。
怎么,樊总管莫不是会怕本宫下毒吧?这香包上的款式、绣功均是出自本宫之手,若是本宫有心加害,岂不是先把证据交了出去,自找麻烦?墨今好笑的看着樊师阙微有凝色的神情:这合作呢,讲究一个信字,究竟春华宫如何看待本宫的这番心意,本宫并不强求,成与不成还要看春华宫的意思。
樊师阙又恢复到先前的面无表情,淡淡的回话:修媛娘娘的一片关心,我主子必会欣慰领受的,娘娘无非也是要为我主子讨一个公道,奴才在此先代我主子谢过了。
说着,樊师阙就要行礼,却被墨今以手托起,两人的手相触之下,全都感受到对方的手温是一样的冰凉……虽然樊师阙力持镇定,但是墨今还是感到他泛凉的手指略微颤抖了下,而手上的青筋亦因此跳突着。
墨今微垂下眼眸,状似惊讶的猛抽回了手,随即有些尴尬的笑着:如此,本宫就等樊总管的好消息了。说完,墨今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步子极快。
而樊师阙,正如前几次一般,仍旧立在原地注视着墨今的背影……第一次他所见到的背影,是在芳沁亭的偶遇。那时的她,背影是萧瑟的、模糊的,却也是朦胧的、美不胜收的。
在那之后,墨今借由摔跤戏耍他与墨夷炘二人借此制造风波,墨今口中所说予他指条明路……表面看上去似乎还是当初那个墨修媛。但是,当他转身告退经过门槛之时回头看过,却发现当时的她背对着门口的身姿,却已然不再有芳沁亭时的那种超然了。或许这就是身为宫中女子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试想当初的怜贤妃不也是灵气逼人、神清气秀吗,可如今……也许在这世上,若要得到一些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关键就要看这代价牺牲的是否值得,这得到的是否又真的抓的住。
到现在,当樊师阙再一次见到墨今的背影,却又有了另一番的感觉。
为何此时的墨今会让人感觉身轻如燕,似乎带着有件大事得以解决的畅快感。难不成她真以为只要跟春华宫联手就可以放下心中大石了吗?难道她以为只要斗垮了宥淑妃,她以后的日子便是安寝无忧的吗?
这闻人墨今绝不是会有这么单纯想法之人,也绝不是会轻易释疑之人,更加不会是对敌人疏于防范之人……究竟是何原因?
不知怎的,此时的樊师阙心中突生一种不好的预感,却也说不上个所以然。这种没边没落的感觉真的很难受,防又无法可防,守又不知当守何处。
哎……樊师阙长叹一声,心想既然想不透倒不如先不要去想,何必庸人自扰之……
随即,樊师阙抬头看向天际,语气微有萧瑟的喃喃着: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他的笑容充满了讥讽与自嘲:呵呵……就算是诗仙又如何能做到一开始便坦然的看透一切呢……到头来还不是要饱受挫折,才会明白如何去看、去想、去做?
六个月后 裳嫄宫
公伯芸拎着一篮新采摘的菊花,往裳嫄宫行去,途径遇到两名宫女,她微微点头像二人示意便走了过去。
只听到身后的一宫女问着:这是哪宫的,穿着为何如此简单。
嘘,你小声点,这是裳嫄宫墨修媛的贴身宫女,你也知道裳嫄宫是何地方,又怎么还敢讲究穿着。另一名宫女小声的接着话。
虽然她们的声音很小,但是以公伯芸的耳里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只见她嘲讽一笑,淡淡的摇了摇头继续前行。看来这宫中无知者、自以为是者还是很多的,仅仅就因为墨修媛如今已被迁入裳嫄宫,便全都以为她们完了。
所谓风一过人尽散去,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