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她是我的情敌,她不是师欣颜。
师然一边与她交代一边回头看我,两人如此说了数句,那女子便跟着师然向我走来。
我僵着笑,从车上往下一跳,不料左脚着地的时候触动了麻经,左腿立刻软了下去。师然一手将我撑住,缓缓拉起,并不放开,直到我活动脚踝完全可以自己站直,才松了手。
抬头时,那女子仍维持着笑容:“云姿见过小姐。”
我说:“哦,你好,我是顾阑珊,你可以叫我阑珊。”
云姿笑说:“主仆有别。”
确实是主仆有别,她让我觉得她才是主。
我会这么感觉是有道理的,这要从云姿的身世背景说起。
话说美女出身多坎坷,就算出身不坎坷,际遇也一定坎坷,就算际遇不坎坷,过了几十年脸上也会变得很坎坷。云姿就是那种出身坎坷,际遇也坎坷的女人。
云姿的娘出身富户,与邻家的哥哥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成年后便顺理成章的走到一起,生有一女。云姿的娘生性随和,遇事多忍让,几次三番撞见丈夫与不知名的野女人无媒苟合,已是眼泪往肚里吞,有苦无处说。娘家在这时候经商失败,家道中落,云姿的娘在夫家更加地位不保,眼瞅着就要被夫家扫地出门,无计可施之下,只好求救曾经追求过自己的表哥。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这位表哥多半是余情未了的,否则也不会答应伸出援手,更不会有后面的剧情发展,所以说,一个女人的背后总会有一个苦等。
云姿的娘带着云姿改嫁给表哥,日子过得尚可,她们娘俩很满足,可是表哥不满足。表哥认为,身为男人要做一番大事业,励精图治,光耀门楣,所以很快的,表哥便对云姿的娘表示,他要北上发财。云姿的娘很担忧,这种担忧是有一定根据的。她爹当初就是北上发展才发展出第二春的,曾经也对她娘海誓山盟矢志不渝,但最终也没能遵守,可见,誓言都是用来被打破才立的。
云姿的娘将这份担忧告诉表哥,表哥也表示希望她能相信自己,倘若不能相信,便枉费了他们相知一场。这话一落下,云姿的娘便知道大势已去。你看,男人要追求事业的时候,女人千万不要阻止,你阻止的不是事业,是男人高飞的梦想,可你不阻止,却也难免会因此成全别的女人跻身二房的梦想,一边是丈夫的梦想,一边是情敌的梦想,要不一起阻止,要不一起成全。
一年后,表哥归家,带了二房,二房带了个大肚子。
听开过天眼的道士书,那是个男胎。
这段往事是我听明日城城府的丫鬟今今讲的。
今今能对初来乍到的我如此挖心掏肺,可见是个热心肠,对于热心肠,我一向也热心以待,总不好阻止她说故事的欲望,于是便从善如流的问起下文,顺便问了问今今有没有什么梦想还没实现。
今今说:“奴婢小时候就随爹在书场说书,爹说的书,大家都喜欢,可惜后来爹说书把嗓子说哑了,连话都说不出了,奴婢本想代爹去说,可是年纪太小,又是女孩子……至于梦想,谈不上,只希望有朝一日赚够了钱帮我爹治好嗓子。”
由此可见,只有遭遇过坎坷才能验证是不是孝女。
我说:“今今,你就不想嫁个好人家么?到时候再把你爹一起接过去,一起享福。”
今今摇头道:“奴婢不信那些。”
我说:“那你信什么?”
今今说她从小就听书听多了,书里的那些女子大多容貌惊人,但是下场都不好,既然像她们那些美女都不能找到好归宿,平反普通的她也不能。
我感叹着,今今真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好姑娘,倘若合欢能有今今的心思,可能早把莫珩忘了吧……但转念一想,又推翻了这个假设,因为合欢是美女,美女多被美貌所累,自然以为自己与众不同,直到美貌不再才会明白,女人过丑,生活坎坷,女人过美,爱情坎坷。
今今见我半响不说话,只是叹气,好似有些急了:“主子,你还听不听,奴婢准备了一晚上呢!”
我看着她:“今天是你第一次说书?”
今今一乐,露出两颗虎牙:“是啊,奴婢头次登台,特别紧张,就怕说得不好,你不让我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