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城主依然不语,目光时不时瞟向空出的座位。
那个座位是为谁而留,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一个年仅七岁就被迫登上城主宝座的娃子,也不知道是他幸运,还是不幸。
若他能□的活到成年,中年,老年,并且将明日城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那么世人多半会赞他生来就是当城主的料,是百年难见的奇才,若他未到成年便夭折于政治内斗中,这也是世人心目中最有可能发生的,除了唏嘘短叹几句,也便无话可说了,毕竟要在一个七岁大的娃子身上找寻话题,本就是一场自寻烦恼。
勾刑撑着头,专注地看我:“你怎么看?”
于是别云州也转头看我。
我成了他二人的焦点,顿觉受宠若惊,只好蹙眉反思刚才都想了些什么,想来想去实在想不起来,只好硬掰道:“第三位城主还没到,就开始讨论,看来这些大人物都没将他放在眼里。但其实吧,小孩子的模仿力是最强的,也是最记仇的,现在谁对他不好,他都记得住,将来长大了,会一一讨回来的。”
勾刑插嘴道:“这是你的经验之谈么?”
我瞪了他一眼,说:“少年城主不得不防,在岁数上,他有的是谋略的时间,在心智上,他有的是待开发的空间,若从国家角度考虑,当权者的岁数并不代表国家的岁数,就算当权者更新换代,国家还是国家,并不会因为当权者年仅七岁就变得岌岌可危,他身后不是还有明月公主呕心沥血么,他手下不是还有几朝元老等着肝脑涂地么,他具备这么多硬件条件,只要软件过的硬,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的……可是话说回来,上一任的明月城城主和夫人到底是怎么被刺杀的?”
别云州笑意不改,却也不答,只是对我的见解表示玩味。
勾刑张了张嘴,叹了一声,忽而露出一脸不符合年岁的沧桑。于是在我的理解范围内,他这是准备将那段往事掰开揉碎了和我分享的。
我掏了掏耳朵,洗耳恭听,但是勾刑叹气之后什么都没说。
这时,现场的人已经争辩的如火如荼,正巧也有人提到了上一任的明日城城主,争论的话题立刻转舵。
有人说:“明日城城主和明日夫人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有个远房亲戚曾有幸应邀为夫人作画,他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能抓住夫人点滴神韵,那真是连笔墨都难以形容的绝世风华,只可惜,红颜多薄命。”
在场人无不短叹,我也只好短叹,余光瞄见别云州也低垂了眼眉,一脸心事。我想,他们之所以都很惆怅,多半是惆怅这样的佳人没有在自己怀里香消玉殒吧。思及此,我又叹了一声,为什么同样身为女人,人家绝代风华我却要在此喝粥剔牙。
这时又有人说:“听说明日城主和夫人是遭奸人所害,城主身中数箭,夫人也被逼跳崖,真是可惜可叹……”
我一脸悲愤的看着勾刑:“为什么自古美女多跳崖?”
勾刑一脸莫名道:“因为跳崖就尸首全无,尸首全无就是还有尸变的可能性,古来多少说书人都重视且听下文分解。”
我还是感到疑惑,并且从自身出发:“那依你所见,我在失忆前遭受过什么事?”
勾刑分析道:“多半是你爹欠了赌债把你变卖,你生性不为传统礼教所束缚,于是逃跑,逃跑的途中又被人卖到花楼,可惜花楼老鸨眼光挑剔,就把你分配去伙房帮忙,你吃不饱穿不暖受尽□就偷了花楼里的鸡,然后再被花楼的打手追杀,被打得半死扔进河里。”
勾刑分析的头头是道,有论点有论证,真是让我无从置疑,但思想就如破闸猛兽真是关也关不住,始终想不透为什么同样身为女人,人家就是城主夫人可以日日宫斗锦衣美食,我却要偷鸡摸狗还被毒打丢弃,真是令人没奈。
“我娘不是被逼跳崖的,是宁死不屈!”
一道童声转移了面红耳赤的群雄们,众人纷纷望去,门口正站着一个小童,唇红齿白,双眼怒瞪,一身青绿色长衫真是青葱翠绿,可以想见,这个已经能将个人气质和胆识展现自如的娃子,将来长大定会风靡无数少男少女,前途无量。
这个便是来迟的明日城城主,师云。
师云在身后眼神浓丽的冷艳女子和若干随从的陪同下,来到空位,憋红了脸坐下,一脸愤愤不平。群豪大多只有两种反应,一是红衣女子的美貌所倾倒,二是被明日夫人的宁死不屈所倾倒。
于是勾刑扫了我一眼,道:“同样都是女人,真是云泥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