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心噎住,她的确收了钱。
钟政继续道:“既然收了钱,就是卖。哪有花钱剽窃的道理?”
隋心吸了一口气,压着火儿,露出笑容时,声音已经平静无波:“钟先生,你真是我见过最无耻的商人,道理一套一套的,什么事在你这里都是正当的,都能洗白。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们给我上了宝贵的一课,也肯定了我的才华。只不过一张图而已,我输得起,也玩得起,自然也拿得出更好的作品,战胜我自己。”
话音落地,隋心抬腿就要走。
钟政在她身后说道:“可惜,你缺了东风。”
隋心驻足,侧首。
只听他道:“要是早两年,你没和我那个好弟弟闹分手,他还能借钟氏的名气把你捧红,就算分了你也已经名利双收。现在复合了,他却一无所有,你空有才华,却出不了头。”
钟政所言非虚,姚晓娜借了东风,又有一张图,如今已经炙手可热,钟氏自然花得起钱帮她请枪手代劳。抢手即便才华出众,也没有背景没有靠山,苦无出头之路,比起遥遥无期的等待漫长的冬天结束,给人当枪手赚来的丰厚酬劳,则更实在更实际。
但隋心更相信,纸是包不住火的。
她捏了捏掌心,深吸一口气,本想回头反击一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此时此地,她说什么,都不如静等现实狠狠的打他们一记耳光来的痛快,尽管那耳光也许要很久很久才能等到。
若非在楼下撞到钟政,单单从钟铭的神情来看,根本看不出有人来找过麻烦。
钟铭笑容不改,姿态闲适,仿佛并没有受到任何打搅,也不知是火候到了,还是已将大哥视为路人。
反倒是隋心,恶心了一晚上。
第83章
翌日,钟铭上午就出了门,他说要回钟氏交接点公事。
隋心故作轻松的笑问他中午回来吃饭不,钟铭在她额角轻轻一吻,说晚上回来。
他走了,屋里空荡荡的,只有“心心”的叫声。
隋心突然觉得心烦,准备来一场大扫除。
卧室、客厅、洗手间,每个她经过的地方,都不放过,连马桶都洗的泛光,好像只有双手动起来,才不用去想不愿意想起的事,好像只有双手动起来,才能让思维活跃起来,去思考。
也不知道钟政把钟铭叫去钟氏,又要玩什么花样。
钟政这个变态,自己心理阴暗,就想方设法的给别人添堵,尤其是钟铭一向看在他是大哥的份上,能避讳就避讳。
换做是她,如果手里有把刀,大概就刺过去了吧……
念头一浮出,隋心手上的动作一停,静了会儿,才意识到原来恶念可以生的这样轻巧,不是因为冲动,而是日积月累的愤怒。
叹了口气,她将抹布洗干净,又拿着无绳吸尘器走进书房。
书房是整个套间里,相对保持的比较洁净的屋子,家具也简单,死角不多,相对好整理。
隋心将写字台擦拭干净后,登上矮梯,将每一排书册上方落下的尘土吸了一遍,两排书墙扫下来费了好一番功夫。
直到吸尘器碰到角落里的一个纸箱子,隋心愣了一下,仰着头望着那纸箱子片刻。
鬼使神差的,她将箱子搬了出来,打开。
里面是一摞摞光盘。
她定定的看了片刻,拿出其中一张,发现上面有用油水笔写下的日期。
【93年1月】
【93年2月】
【93年3月】
【9x年x月】
【……】
大约每个月都有一张盘,偶尔中间会断开几个月,直到【97年8月】结束。
这些光盘隋心有点印象,第一次到钟铭在温哥华租的小房间里时,她就见过,当时她问这些是电影么,钟铭说不是。
但里面是什么,钟铭没有说,她也没有追问。
93年,钟铭大概也就八、九岁。
这些的确不可能是电影,电影是不会按照月份时间记录的,那么是录影留念么?可是,钟铭小时候家里过的那样拮据,根本不可能买摄像机。
那会是什么?
——
时间不知不觉中溜走,隋心醒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对着那些光盘呆坐了好一会儿。
这个纸箱子仿佛潘多拉的宝盒,仿佛蓝胡子的密室,她知道她不该窥伺,不该好奇,然而握着光盘的手指,却迟迟松不开。
她想知道钟铭的一切,但也许这里面的东西和他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