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瓴不禁轻叹,握紧隋心的手:“我知道了,是因为钟氏现在的处境对吗……钟铭他现在是很难,可是这不关你的事,不应该由你承担。”
隋心轻轻摇头:“夏瓴,你错了。两个人在彼此喜欢上对方的那一刻起,就对对方有责任。不是谁的力量大,谁就应该承担起所有。正是因为钟铭为我牺牲太多,我才应该为他做这件事。何况,我还有父母,他们生我养我,不是为了让我反过来伤害他们的。”
或许,生活之余平凡人,更多的只是琐碎的细节。
我们朝九晚五,我们醉生梦死,我们渴望找寻自我,不管太阳是否照常升起。
每一天,我们都在扮演不同的角色,别人的孩子,别人的父母,别人的员工,别人的配偶。
面具频繁更替,时刻提醒自己莫忘初心。
大概,唯有在想起曾经那个为了另一个人,奋不顾身的那个自己,才不会迷失吧。
——
夏瓴的眼圈已经泛红,她向前倾身,搂住隋心:“值吗?”
“比起让这份在我心里最单纯的感情,变得血流成河,比起身边的人一再因我受到伤害,比起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他们的痛苦上……我,只是放开手,如此简单。”
如此简单……
那最后四个字,几乎噎在喉咙深处,艰难的吐出。
夏瓴的眼泪已经流下:“所以,你已经决定了是吗?”
“何止决定,我不是已经这么做了么?”隋心轻笑着,抬手擦向夏瓴的眼角。
水雾中,夏瓴只见到那抹笑里,仿佛和着血。
静默良久,夏瓴才再度开口“好,我不再劝你。但是我要告诉你另外一件事。”
“什么?”
夏瓴将眼泪擦干,笑问:“你还记得一年前,你将那幅油画寄到美国,托我带给钟铭吗?”
“记得。”隋心颔首。
“那钟铭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是哪一天送过去的?”
隋心缓缓摇头,不禁蹙眉。
停顿了一秒,夏瓴轻声道:“就是在他订婚的那天。”
隋心愣住:“什么……”
“我当然是故意的!”夏瓴深吸一口气,扬起笑容:“我故意选在那一天送上贺礼。就是要搅这个局!”
——
夏瓴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她带着那幅油画来到休息室里的情景。
那天的钟铭身上也穿着像今天一样的定制西装,衣着光鲜,全身上下都透着尊贵和优雅,可是他的眼神却极冷极沉,幽黑的望不见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已经死去。
直到她将包在油画外面的保护纸,一把撕开。
那双黑眸里,才融入了一丝色彩。
时间因此而凝滞。
那高大的身影缓缓站起身,来到跟前,抬手的动作透着小心翼翼,直到修长的指尖触到那上面的油彩。
那一瞬间,夏瓴仿佛看到了,那片漆黑中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湿润。
然后,夏瓴将那幅画交给他,转身走向门口。
在手搭上门把的瞬间,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有没有说什么。”
隋心什么都没说。
可是夏瓴却说:“哦,她说,祝你们百年好合。”
——
半个小时后的仪式上,那高大而阴沉的身影如期出现。
站在彼端的姚晓娜盛装出席,是全场最漂亮最亮眼的所在。
直到那抹沉黑的身影走到姚晓娜面前,全然不顾司仪宣布的流程,径自打开放在桌上的丝绒盒,露出里面那对豪华而造价不菲的订婚戒指。
男款的那只,被那粗粝的指尖拿起,轻缓的投入香槟杯里,激荡着淡金色的液体,涌出细碎的泡沫。
而女款的,则孤零零留在盒子里。
随即,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他说:“我现在宣布,礼成。”
话音落地,他已转身离去。
全然不顾姚晓娜、双方父母,和一屋子的亲朋好友。
那一刻姚晓娜的脸色,是夏瓴印象中最难看的,她从没在姚晓娜脸上,望见过那么苍白的颜色,仓皇失措呆呆站着,丢失了尖酸刻薄的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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