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时夜已站在行驶中的大巴士中。
车上人不多,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有一半的位子空着。
时夜靠着车璧,望向车门口。
巴士进站了,走上来一个男人,和司机像是很熟,打了声招呼,那男人还递给司机一杯刚出炉的热饮。
司机拿起来喝了一口,将巴士开始站台。
时夜微微挑眉,走向车头,斜着目光扫了一眼那杯随着车子行驶而液体晃动的热饮,又回了下头,望向已经坐在位子上和司机相熟的乘客。
“你们很熟?”时夜问。
熟悉到要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饮料?如果只是司机乘客的关系,尚不至于。
司机只是友好的朝时夜笑了,并不回答。
时夜转而坐到那乘客的身旁,上下打量,只见对方一身上班族的白领装束,头上冒着大汗,连衬衫领口都湿了,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
这乘客似乎很紧张他怀中的公文包,抱得紧紧的,包口的扣带坏了,合不上,露出一叠文件,显然他正在去送文件的路上。
可是,明明已经这样着急了,为什么不打车,为什么不坐更快捷的地铁,为什么还有暇买一杯热饮给司机?
时夜正在计较,就感觉到一阵震动,巴士底盘和轨道衔接的地方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时夜瞬间看过去,只见一整串气球贴在车窗上,前方不远处就站着一个双手张开试图自杀的女人。
大巴士在急刹车。
时夜和所有乘客一样,下意识握紧把手,抬头望去,只见挂着雨珠的车窗前,景致快速切换,车子在打滑,大半个车身歪出轨道。
但司机是老手,很快把控住方向盘。
街面上的行人都被这个动静惊到了,纷纷看过来。
千分之一秒,时夜迅速看向路边的咖啡馆,那里面的客人也有不少被声音吸引过来,朝这边望着。
也就是在这千分之一秒,驾驶座上的司机突然开始抽搐,刚刚还有被稳住趋势的巴士又一次脱离了控制。
方向盘迅速滑动。
时夜和所有乘客一样,向车厢的右边甩去。
右边就是咖啡馆。
与此同时,他伸长手臂,迅速擦掉了车窗上的哈气,视线再无阻碍,清晰的看到已近在咫尺的咖啡馆内,不少客人惊慌尖叫的向一旁躲避。
而就坐在窗口的Hill Lee竟然一动不动,只是瞪着一双眼,脸色煞白。
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惊恐,那副身体更是僵硬的不正常。
瞬间,时夜和Hill Lee四目交接。
直到巴士碾压而去。
时夜只觉得身体像是穿过了Hill Lee,更是眼睁睁的看到那套桌椅连同他那个人,一起被卷到巴士底下。
身上多处骨头断裂,四肢断了两肢,头盖骨碎了,五官成了泥。
***
时夜猛地睁开眼。
他喘了两口气,试图调整呼吸,头上已经渗出薄汗。
这时,身后传来樊小余的声音:“怎么样?”
时夜静了两秒,回过头,指着Hill Lee坐过的位置,问:“若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男人,每个星期上三次健身房,还涉猎一些极限运动,以他的运动神经,在看到巴士从侧面扫过来时,会怎么做?”
樊小余当机立断:“起码能扑到几米之外。”
话落,樊小余随即一愣:“你说的是Hill Lee?”
时夜走出巴士:“他当时就在这个位子上,一动不动。”
若非如此,Hill Lee不会被碾成肉饼,他是整间咖啡馆创伤面最大的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