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阴月月突然发现自己变了,相较于两年前她的天真、无知、执拗,现在的她已经变得现实、悲观、易脆。
走出了书房,阴月月来到程欣荣的卧室,虽然她已经清醒了很多,却还是需要母亲在这时候给予更多的当头棒喝,将那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火苗彻底熄灭。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道一件事的后果,自己却不愿面对,只是奢望着外力的刺激。
阴月月坐在床沿,仰着头看着天花吧,双手撑在后方,叹气道:“妈,如果一个男人为了你放弃一切,你们要在一起就要从零开始,你会答应么?”
“当然不会。”程欣荣答得很快,接着反问道:“你说谁?那个丰铭?”
“那……妈,难道你就从没幻想过么?”
“当然也想过,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幻想过,可我也没后悔跟了你爸,你爸在同龄人里就算有本事的,咱家也从来没为了吃饭发过愁,这样的生活就是最好的,还有什么可求的?你看看隔壁那家,连孩子上大学的学费都拿不出来,夫妻俩平日的存款都用在医药费上了,一个家庭要是摊上一个长期病人,生活就未必顺心了。癌症,那就是富人得的病,可偏偏都落在穷人身上。我和你爸没什么大病,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可是,妈……你说如果丰铭为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他以后会不会恨我?”
程欣荣眼神一变,她意识到阴月月的不对劲儿来自何人了,抿了抿嘴,忍了忍,程欣荣还是没有刨根问底,而是换了一种说法。
“女儿啊,爱情只是一时的,当你们不再相爱的时候,他也许就会后悔了,甚至怨你。妈妈以前就有个朋友,二十八岁的年纪,爱上我们单位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那男的挣钱不多,两个人一个月都只拿一千多,但当时她就像中邪了似地非他不嫁,我们这些同事苦口婆心的劝她,她就是不听。结果……两年的时间不到,两人就开始打架,一路闹到了离婚的地步。”
“然后呢?他们离婚了?”
“离了,现在一见面就像仇人,还说什么相爱?”
阴月月没再说话,瘫倒在床上,仿佛整个世界倒塌了一样。
“你和丰铭,到底怎么了?”程欣荣看着如一滩死水的阴月月,心里始终忐忑不安。
阴月月喃喃道:“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挺好的,他也挺好的。”
那天晚上,阴月月睡得很晚,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有了点困意,待到上午起床时,眼皮子既涩又重。
阴月月现实发了短信问丰铭在哪儿,得知他没有去工作,而是在家收拾东西,遂打了电话过去。
“昨天的事我想好了,我现在来找你。”
没让丰铭来得及说话,阴月月便挂了电话,急急忙忙梳洗完毕,对程欣荣交代了一声,很快出了门。
阴月月跑得很快,却在奔进丰铭家所在的单元门口后缓下了步子,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走上去时,脚底就像被灌了铅,但这段楼梯再长也总有个头,她最终还是来到了目的地。
敲了敲门,门很快被打开,丰铭站在门口,漾着笑容,但却在看到阴月月一脸凝重后,也拉下了脸。
丰铭握紧了门把,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但他想,还是该听听阴月月的理由,一定能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