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月月来到校门口,叉着腰频频喘气,腰都直不起来了,脑子也涨的发麻,一阵阵的缺氧,这是典型的运动白痴的反映。
然后,她想,她何必要这么着急?就算丰铭开车过来,也不会比她跑得还快,她连个时间都没问清楚就急忙忙傻乎乎的先一步站进寒风里等,真不公平。
裹紧了大衣,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就等他半个小时,如果不到半小时他就到了,我就无条件原谅他那四个女朋友的过往,如果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我就再请他喝口咖啡,如果是五分钟以内,就……”想到这儿,阴月月自嘲一笑,喃喃道:“那是不可能的。”
阴月月蹲在路边,四眼望去,一片漆黑的树影,杨树叶掉了一地,伴着一阵阵寒风发出沙沙的响声,尘土阵阵眯了眼。
阴月月揉着眼睛站起身,往路灯下靠近,突然被一团黑影吓了一跳。
那黑影在地上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一点一点的蹭,在听到叶子被踩扁的“哗哗”声的一刹那,立刻将自己缩了起来。
阴月月这才看清那是一只刺猬。
这时,耳边响起了汽车的马达声,抬头一看,街的另一头闪闪烁烁的,两盏车灯一眨一眨的,起初很亮,直到驶近了大灯的光亮才慢慢转弱,不再刺眼。
阴月月动了动酸软的腿,将脚边的刺猬踢到树坑里,又往路边站了站,在车子越过身边的那一刹那,阴月月低着头绷紧了呼吸,眼前开始朦胧。
车子停在校门前十几米的路边,熄了火,走下来一个男人。
他看到路灯下的阴月月,脚下先是一顿,然后毫不迟疑的走了过去,速度不减,一路来到阴月月面前,看着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看到落在她身前的眼泪。
阴月月的眼泪真有种说来就来的本事,毫无预兆的,丰铭突然词穷了。
“月月,近来好么?”
“月月,好久不见。”
“月月,想我了么?”
他脑中晃过三句话,但眼下好像都不适合。
因为对象是阴月月,任何设定都有可能被随时推翻打散。
丰铭无声的叹了口气,对自己说:“投降吧。”然后又跨出一步,将灰色羊毛大衣的扣子解开,再将那个只会拿脑瓜顶对人的姑娘拉进怀里,低语道:“你身上真凉,等久了吧。”
这句话就像是催泪弹,阴月月彻底崩溃了,当下扔掉暖水瓶,死命的抱住丰铭的腰死命的哭,并将所有辛酸和不甘化为鼻涕和眼泪一起奉献给丰铭的薄毛衣,毫不扭捏。
事先准备问的所有问题都被抛诸脑后了,阴月月什么想法都没了,心里一揪一揪的说不出的难受,脸庞冰凉的刺痛着毛细孔,被冻红的耳朵在接触到第一抹温暖后渐渐发麻,指尖冰凉,膝盖也僵冷的像是该上油的轴子,所有的感官都被冲击着,只有脑子是木的。
丰铭是什么时候把她带回车里的,阴月月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坐进去以后,依旧不敢抬头,在被车里的暖气团团包住后,思绪也一窝蜂的跑回来了,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太丢人了”。
接过丰铭塞进手里的纸巾,她擦着自己的左脸,丰铭帮她擦着右脸,直到纸巾也被渗透了,丰铭便将纸巾都拿走,伸手过来擦,抹掉眼角的痕迹,又拿手背贴着她的脸蛋。
“还冷么?”
阴月月轻轻摇头,眯着眼感受他手背的温度。
丰铭笑道:“月月,你过得好么?”
阴月月又一次摇头,抓住丰铭的手腕更贴近自己的脸,刚要开口却发现嘴角涩涩干干,于是抿了抿嘴,开口道“你……”那声音哑的就像来自重感冒患者,她连忙清了清喉咙,又说了一遍:“你呢?”
“我也过得不好。”丰铭的语气很平和,顺畅的就像是将滚瓜烂熟在心里的话又说了一遍一样:“那年赶上了九一一,市场受到很大冲击,原本答应融资美国分公司的企业老板也在那次事件里下落不明,分公司计划被迫停滞,加拿大的生意也受到牵累,我爸整日忙的焦头烂额四处筹钱渡过难关,我妈回到香港向她娘家伸手,也因此引起舅舅、舅妈的不满,争执不下,外婆心疼我妈,将一直在大陆做生意的远房表舅一家介绍给我爸,我们这才知道表舅已经到了加拿大,找他女儿的同时也有意投资珠宝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