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铭好笑的反问:“怎么?”但那抹笑意只停留在表面,眼底木然。
阴月月有点无措:“昨天他给我讲了个故事。”
“嗯,单町的故事一向动人。”丰铭掐灭了烟,靠着椅背,等下文。
阴月月有些沉不住气,一瞬间想着是干脆和盘托出还是慢慢套话,可对象是丰铭,以她的本事根本套不出来。
“其实,昨天他说……我的意思是,他家里出事了?”
丰铭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别开脸,又转回来,笑道:“出了点意外,他父亲在生意上遇到了点困难,正在解决。”
“解决?怎么解决?”阴月月立刻追问。
丰铭一顿,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半响,看的她脸红心跳,然后说:“单町把预备的几年学费寄回国,正准备马车卖了换机票,这边多呆一天多一天花销,国内的情况紧急,已经不容许他再留学了。”
丰铭语气平淡,神情冷淡,平铺直叙时,毫无半点个人情绪,好似新闻播报员在陈述一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社会新闻,不掺杂旁物,端看观众如何评判。
凉意缓缓滑入阴月月的心底,指尖不由自主的蜷缩、攥紧、抠进手心,她张着嘴,呆愣了好一瞬,才找到声音:“这么严重?那他有没有找你想办法?”
这么严重?阴月月找不到头绪了,突然之间也能明白单町的反常了。
丰铭叹了口气,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有些事,我帮不了。”
“你……你家里不是很有钱么?”
丰铭拨了拨头发,很烦:“有钱和帮忙是两回事,这件事我没法介入。”
“为什么不能?”阴月月联想到赌石,心里一沉:“单町说他父亲赌石并不算失败,是被做珠宝的朋友蒙蔽了……这事儿是真的么?”
丰铭不说话,抬眸淡淡的看着她。
阴月月僵直了背,吞咽着口水,好半响才鼓足勇气道:“骗他的人……是谁?你父亲?”
“父亲是北方人,做珠宝起家的……”
“父亲是北方人,做珠宝起家的……”
“父亲是北方人,做珠宝起家的……”
丰铭说过的这句话历历在耳,回响不断。
丰铭、单町,是朋友,是哥们儿,有十几年的交情,两家更是世交,除了丰铭的父亲丰行,阴月月实在想不出别人。
丰铭自嘲的笑着,从兜里缓缓掏出烟盒,拇指轻轻按在开关上,“啪”的一声,烟盒应声开启,里面的十根烟里有九根是对着一个方向摆放,唯独中间的那根是反着的。
阴月月记得丰铭说过,那是他的幸运烟,轻易不能动。
丰铭捡出九根中的一根,左手把玩着的金属打火机轻巧的打开盖,打着火苗,点燃,动作一气呵成,他是那种已经习惯拿吸烟当享受和消遣的男人。
与此同时,他冷冷的陈述:“当一个人遇到困难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家人和朋友。单町的父亲出了意外,最先想到的应该是单町和我父亲。单町放弃了学位,准备回国和他父亲站在一起,而我父亲……正是因为朋友有难不得不出售原石,才会有机可乘发了一笔横财,但这笔横财不能张扬,因为里面掺杂了同行的觊觎,和朋友的情谊,更牵扯着他的名声。所以,我父亲占了便宜,不能外传。”
然后,丰铭猛吸了一口,在嘴里一过,缓缓吐出,冷笑着:“我说的对么?你是不是这么以为的?”
丰铭完全戳中了阴月月的小心思,他把她了解的透彻极了,令她连狡辩的机会也没有。
“对不起。”阴月月垂下头,心里难过,却不善于表达:“我不该怀疑你,我也不了解你的父亲,更不该怀疑他。我只是不由自主的……”
“月月。”丰铭将她打断:“这是生意上的事,我和单町都不是最直接的当事人,到底其中有什么误会,我们都不知道,和你的反应一样,只能靠猜测和怀疑。你不懂,我和我父亲……并不是无话不谈的,赌石这行水很深,珠宝行业也不易做,就算单町家的事和我父亲有关,我也难以直接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