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月月没言语,笑着别开脸。
“哎我说,你到底为什么报名去加拿大啊?”一会儿后,褚未央没话找话。
“那你呢?”
“我?我初中是在美国念的,高中不出国不就走下坡路了?学校交换学生,不报名的才是傻子,何况学费又便宜,念一年,十万……”
看着褚未央掰着手指头数好处,阴月月没了说话的欲望,羡慕褚未央的家世背景足以支撑她的大言不惭,嫉妒褚未央引此为荣的自豪和骄傲,还有可笑。
“你呢,你到底为什么去加拿大?”
褚未央不死心,刨根问底,让阴月月突然想起褚未央的三句名言:一,没钱,那还有谈恋爱的资本么?二、我不要的东西就送人,有的是人抢。三、他们只是看上我的外表,我家的钱,一转眼就和同班的骚货开房。
想到这儿,阴月月道:“不为什么,为了自己从没出过国,新鲜。”
“放心吧,出了国你就跟着我混,要不就你那么差的英语,准迷路!”褚未央喝了一口橙汁,又道:“话说回来,学校怎么找的是加行班机啊,真不如民航的。”
没理会褚未央的碎碎念,阴月月开始在心里自问自答。
出国为了什么?
她闭上眼,脑中出浮现一个男人的脸,他对自己笑:“你青春期到了吧。”
她当时回了什么?
“你的青春期已经过眼云烟了吧?”
有人说,暗恋很可悲,是一种自我摧残,虐心式的慢性自杀。
其实,暗恋让每个人找到了自我,是长大的必经过程,是属于一个人的幸福。
褚未央真是个乌鸦嘴。
来到加拿大的第一个星期,还没倒过时差的阴月月就迷了路。
值得一提的是,她是自愿迷的路。
下了课,才三点,褚未央和新交的男朋友看《惊声尖叫III》去了,阴月月独自走到车站,心不在焉的上了公车,她以为是直达寄宿家庭的那辆,可坐到了一半才发现周围的景色被人换了。
阴月月预感到,她上错车了。
后排油头粉面的华裔男生和两个外国男孩儿一阵笑闹,说的是英文,阴月月一句都听不懂,直到华裔男生拍了拍阴月月的肩膀,问她去那儿。
这回他说的是粤语,阴月月还是听不懂,对他笑笑,随手拉了绳,准备下车。
下了车,整个人都蒙了,站在热闹的大街上,眼见着一水儿的白皮配着各种发色的外国人走过,一拍脑门,阴月月意识到自己才是外国人,而且还是个哑巴。
摸兜,没带地址,摸包,没带钱。
拦住一个看似面善的老太太比手画脚,对方一伸手比了个数字,意思是要钱。
阴月月扭脸就走,昂头挺胸,用行动对落井下石的贪财行为表示唾弃。
晚上七点五十,仍在这条街徘徊的阴月月逛完了音像店,来到对街的蛋糕房门口蹲点。
八点到了,蛋糕店伙计拿出一个纸箱子放在门口,里面装着卖剩下的面包,八点以后免费送。
几个黑人拿了几个,几个华人拿了几个,阴月月走过去,连箱子一起端走,拔腿狂奔。
跑了老远,喘了老久,吃着面包,口渴至极。
阴月月发现巷子里有一家写着中国字的杂货店前,心花怒放。
那几个繁体字,她认识,“熊貓大嬸”。
杂货店老板一口标准的粤语,比说英语还让阴月月发愁,对同是国人却不能沟通的悲剧现实表示无奈,却又不甘心妥协。
她努力和老板一阵比手画脚后,唯一的感受是,老板已经当地人同化,对她投去了轻蔑的目光。
人一旦迷了路,绝处逢生就能体现现实意义,可惜,人常迷路,绝处逢生也时常灭绝。
和同种族人类的沟通宣告失败,阴月月闭着眼站在杂货店门口,墨数三下,开始打转,一边转一边数数,打算数到第三十下就站住脚睁眼,看到哪个方向就往哪儿走,就算撞了墙也是种人生经历。
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