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皇上担心独孤王府和宦家联姻会对皇权造成威胁,令臣和宦家划清界限。臣也做到了。”
“第三,无论臣身在何方,所遇何人,都不能说出皇家最深层的秘密。臣,始终谨守诺言,仁至义尽。”
“独孤一懈!你大胆!”易褚怒喝着,平日的镇定也烟消云散,看得出来,若他手上有把刀,一定会砍过去。
“臣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条件便是皇上不追究独孤王府的过时,不针对风度口的势力,以及……”独孤一懈顿住,深沉如墨的眸子看向我,声音低低轻轻的说道:“不打晓泪的主意。”
“否则,臣也不会履行第三个承诺。”轻轻淡淡的说出他的底线,尘埃落定。
呼吸好像被人捏住了似得,半个字也吐不出,眼前阵阵晕眩,耳边嗡嗡的,仿佛我见到的和听到的都不是真的,可在暗中掐住大腿的同时,那刺肉般的痛又来的额外真实,所有我以为的幻觉都不是幻觉,是隐藏在丑陋交易后面的真相。
一懈哥哥,你究竟做过多少牺牲,又被我忽视过多少次,你忍了我多久,又亏负了自己多少。最初,你是王爷,你是泄天机,我是无赖,我是孤女晓泪;后来,你是骗子,你是伪君子,我是傻子,我是受害者;可现在,你成了大丈夫、我的相公,我却成了自私自利的小女人,别人的皇后。我该做什么,我能挽回什么,还是我要放弃什么,才能弥补……
脑子里出了一个念头,徒留一片空白,我只是不停的想究竟有什么法子改变大局,可想来想去,仍是徒劳。
回望着独孤一懈,但见他眼底晃动着柔情和杀意,交错纵横,一时分辨不清他的真实想法,看得我心惊肉跳,想开口说几句宽慰人心的话,那些词儿却始终在嗓子眼儿里徘徊,涩涩的道不出,实在是难受。
“皇上!你……你怎么能这样!娶了她,朝纲和社稷……”太后颤抖着声音,终于吐出了一句不算完整的话,却被易褚打断。
易褚道:“母后,朕还当您是母后,不管朕纳谁为后,都不会影响您太后的地位。”
一句看似颇有孝心的承诺,为何从易褚嘴里说出,是那么的讽刺。
太后的抽气声响在耳边,下一瞬,她已甩开我的手,不知从哪儿抽出的针反手刺向我,我眼疾手快的躲开,躲得极狼狈,被她划破了手背,却不妨又迎来了下一波。
另一股力道也随即袭来,在挡掉太后暗算的同时,也将我拉到背后护住。
我怔怔的望着那身着侍卫服的背,眼角泛着酸,不由自主的轻声道:“一懈哥哥,对不起,我错了。”
独孤一懈浑身一震,挥开太后令她踉跄数步的同时,也回头看向我,以一种我难以理解的复杂情绪,说道:“错的是我。”
这句话令我彻底无语,他用无与伦比的包容力理解我所有任性的行为,用难以估计的吸引力将我困在狭小的蛹里不愿逃开,又用无法抵挡的牺牲精神让我总有一种想为他做点事的冲动,然而这时,我愧疚了,并且用一句“对不起”表示,他却说:“错的是我。”这简直令我无地自容,再不能找到更贴切的话表达我的情绪。
不,我还能做点什么,那是最起码的。
我转首看向神色阴晴不定的易褚,冷声道:“我不能接旨,皇上的厚爱我也当不起。”
“你会后悔,而且很快。”易褚从牙缝里逼出这几个字。
他在逼我,也在逼他自己。逼得每个人都不得不做出最极端的选择。
头一次,我发现我这么憎恨一个人。
易褚笑了出生,怒极而笑,他开始踱步,走的很慢,每走一步便撂下一句话:“风度口外已经被朕的兵马围住,只要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得陪葬。但朕还会留下几个人的性命,庄家人,你师父,这些人会一起来看你,然后被押上刑场,斩立决。独孤王府对社稷有功,但独孤一懈对朕不忠不义,将会牵累王府所有人,炒家、流放、贬为庶民,世代为奴。至于独孤一懈所说的朕的秘密,既然注定要被揭穿,朕也都依你们,届时,朕会和新皇后在一起,自然能杜绝悠悠众口。”
他没说一句,就像在我心口下刀,可他说的无懈可击,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
易褚最大的秘密,就是他的身世。天下间所有知道他是疆王之子的人,都站在这里了,即便消息外传,他身为储君的资格被人质疑,那么最有资格顶替的只会是吏王的后人,可我师父并无后代,唯一的徒弟是我,若我嫁给了易褚,在名义上也算是替吏王继承了半壁江山,天下人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