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也是在这间房间里醒来,头昏脑胀,身乏无力,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睁开一道缝,就见床沿趴着一个男人,一个很帅又很邋遢的男人。
他满脸胡渣,双目充血,唇干破裂,年岁应是不大,怎么满目苍夷,还一副随时准备晕倒的摸样,令我心生疑窦之余,也不免觉得不好意思。
“我说,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一开口,我的声音沙哑的吓人,也确实吓了他一跳。
他欣喜若狂的看着我,颤抖着修长的指摸向我的脸,轻轻滑过每寸肌肤,仿若我是多么值钱的宝贝。
我想,可能是我霸占了人家的床位,所以他没处可睡,思及此便要起身,怎奈身子不争气,刚一抬头就折了回去,立刻眼冒金星。
他说:“你身子尚虚,需要静养。”
我道:“那你呢?”
“我?”他怔怔傻傻的看着我。
“你,要不要也一起睡会儿?”说罢,我往里侧挪动了几寸,淡定的望着他。
他神情一喜,起身将我抱向里侧,掉落的几缕头发滑过我的鼻尖,登时瘙痒难耐,“啊咻”一声打了个喷嚏,立刻又觉得眼晕。
他俯身探探我的头,遂脱掉鞋子钻进了被窝,又把我搂入他的怀里,闭眼欲睡。
我有点愣,惊讶于他从善如流的动作,不禁暗忖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
但我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也闭了眼,陪他入睡。
昏昏沉沉时,我还在想,醒来一定要盘问他的身家,若是一月赚不足三两银子的穷小子,待我身子痊愈便要踹之,若是生于富户大家,唔……倒贴也是必要的。
幸好,再次醒来后,没等我发话,他便自我介绍,还自动自发的讲了一段故事,一段我和他之间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不但把我讲哭了,也把他自己讲的眼眶泛红,待我问他怎么这么伤感时,他却说:“好久没睡过了,眼睛很干。”
我欣然领受了这个借口,眯笑着眼回味着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狗血桥段。
故事是这样的——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寨,寨主有个女儿,叫晓泪,就是我。
十三岁那年,我告别了父亲,第一次下山打劫,就劫了一位官家小姐的宝贝。官家小姐很不满,悬赏黄金五百两捉拿贼子,令我不敢回山,只能躲在乡间。
一晃两年过去了,我躲得极稳当,不但认了乡长夫妇为干爹娘,还和京城的贾公子许下婚事,却哪知在嫁往京城的途中,花轿队伍遭遇了京城地界外的土匪袭击。
他们一哄而上抢光了嫁妆,并将我扛上了山。
进了寨子,我才发现寨主正是多年不见的二叔,我俩都很激动。二叔膝下无子无女,立刻把我捧上了天,并将我介绍给寨子里的军事一懈认识。
一懈对我表示出莫大的兴趣,怎奈我不从,而后却发现一懈不仅模样风流,才华横溢,且生性腹黑,身价亦难以估计,遂逐渐转变了态度。
在和一懈一起奋斗的数月里,我俩培养了浓厚的革命情谊,我也问一懈要了银子在京城里做起了小买卖,晨间开张,黄昏收工,再一起手拉着手回寨子里恩爱。
直到有一日,我结识了京城里有名的贾家公子,被他一眼认出就是相亲画像中的新娘,贾公子喜从胸来,就要带我回家办事,却被我当即拒绝,并声称已有良配。
贾公子心有不甘,明察暗访后获悉那一懈实则是官府派去山寨的细作,只因那寨子易守难攻,成了京城内外许多年来的祸患。怎料官府先后派了多名卧底皆惨败而还,唯有一懈因屡屡立下大功而被寨主赏识,就此留下。
贾公子将事实告知我,我很震惊,遂质问一懈,一懈坦言不讳。
一边是情人,一边是亲人,令我左右为难,只能出走下山,就此远离。哪知半路上却遇到了官差暗袭,当下被活捉。
入狱后,第一个前来探监竟然是一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