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独孤一懈以泄天机之名隐藏真实身份,连同宦家上演双簧记,也只是为了将我瓮中捉鳖,以报皇恩。
更想不到的是,我这才过了十五个年头,就已成功觅得了终身牢笼。
周遭陈设富丽堂皇,金银珍宝随处可见,可金笼虽美,却装不进天下,天下虽大,却容不下一个我。
“千金散不尽,佳肴随时有”,这是我曾经最向往的日子,如今唾手可得……
可惜,我已不再稀罕。
第十二章 ...
话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当着独孤一懈的面,我迈开步子,一件一件将包袱里的细软捡起,又一件一件摆回原位。
我惊讶于自己的镇定,惊讶于自己的沉着,惊讶于自己的麻木不仁,经历了这番变故竟然半分脾气也没,要是换了往常,非要闹个天下大乱不可,可如今,我什么想法都没了,主要是因为有想法也没用,有还不如没有。
经过墙角矮柜,放下夜明珠,我突然觉得它很碍眼,就想着若是反手扔出去,摔个稀巴烂,最好再敲破那独孤小王爷的头,岂不一举两得?
但我什么都没做,又走到条案边,把翡翠菩萨请了回去,又突然觉得它翠绿的过分,又想着如果使尽浑身的力气将它砸烂,看着一地晶莹剔透的绿色碎片,我会不会感到痛快?
我仍是什么都没做,木着脸逐一将宝贝归位,不由得埋怨起自己的好记性,怎的该记得记不住,不该记得却一件不落?
一回身,又望向殿中央那伫立不动的紫袍君子,姿态卓然,眉目冷清,衬着一丝不苟的穿戴,官威已足七分,若再字正腔圆,王爷之份不愧矣。
我当初怎的就会看走眼呢,怎的会以为他生性浪荡不羁呢,横看竖看也该是冷峻高贵的王孙公子,我真是个睁眼瞎。
缓步走了过去,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目标,走到跟前三步远的距离,我矮了矮身行了个宫礼,道:“敢问王爷,在本朝律法里,骗人该判入几年大狱?”
他脸眉峰都没动,扯了扯嘴角,回道:“无罪。”
我恍然,我大悟,我活该。
“哦。”我轻声应了,顿觉这已不是秉承传统美德就可生存的年代,遂无比唏嘘。
生平无数次骗人整合起来,都不如这一次被骗收获来的大,被骗一次就可入住皇宫,若是再来一次岂不立地升仙?
人常说,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折磨他的女人。
我却说,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万个谎言堆砌。
独孤一懈,他就是最好的诠释,而我也因此悟出个道理——人贱,则无敌。
我冲他笑笑,笑得是否真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还能笑。
“敢问王爷还有何贵干?”
他缓缓开口:“没有。”
我冷哼一声,道:“那么,既然王爷已替皇上办妥了事,便请还我个清净地,奴家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