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人能和我一样百毒不侵,并且曾服食过此花,进而有了对它的抵抗力。
是以,我心底的疑惑越来越深,对师父的怀疑也越来越重,后怕的不敢再往下猜。
在我的记忆里,师父是个性情谦和随意的人,除了偶尔因我的任性妄为而生气,罚我在冰湖里罚站,自己也关在竹屋里不出来。我知道,他在念佛替我赎罪,可我也很想告诉他,那是没用的,佛祖只有一双眼睛,看不过来世间那么多疾苦,所以也不会看到我的恶行。
我一直以为,这样的师父,是不会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的。
可五毒花的用法和解法,分明都是他教我的,字字句句记录在《杂记》之上……
等等!
我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杂记》在半年多前一直是被当在“贾当”里的,若不是那当主登门闹事,声称《杂记》有损毁,也不会和妆衾在大街上争吵,更不会让我有机可乘夺了回来。
至于那当主所谓的损毁,一定就是《杂记》里被人胡乱修改的笔迹,还害我花了几个月的功夫修改回原本的面貌。
其中,五毒花一页被注释的最多,看得出是一个人反复修了五六次之多。
难道……
思及此,我不可自控的颤抖,即使双拳紧握也不能控制全身仿佛被人抽干了血液一般的阴冷,心底的疑团逐渐被解开,凉凉的滑过每寸肌肤,激起密密麻麻的战栗感。
“晓泪?”贾公子突然唤我,许是发现我的不妥,温热的手轻触我的面颊。
我却只觉一烫,忙不迭的躲开,手肘不慎撞着了软榻的扶手,瞬间麻的抽筋。
见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贾公子立刻将我揽住,轻轻缓缓的揉着我的手肘,笨拙的抚慰道:“不痛、不痛,一会儿就不会痛了。”
我始终不语,蹙眉靠在他怀里滤着线索,但因连日来的身子不爽,使得体力消耗的极快,稍一动脑就觉得疲惫不堪,不多会儿就觉得眼皮子沉重,渐渐睡了过去。
昏沉之间,我似乎听到泄天机和贾公子的对话。
前者道:“多谢贾兄照料内人,但在下的家务事不劳外人插手,请回。”
后者道:“哪里的话,花落谁家,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不知道若是晓泪知道一懈兄的真实身份,会怎么想?”
前者又道:“贾兄的动机也不单纯,彼此彼此。”
接着,只听他俩的过招声,两人都未动杀机,只是探虚实一般的比划,无伤大雅。
我欲清醒,却不得法,我欲叫贾公子暂且留下问清楚几件事,也不得法,张口的呼声都被一股温暖的气堵回,无限的旖旎缠绵。
醒来时,依旧身在“老庄”的厢房,身边空无一人,我手里也依旧攥着翠绿珠子,身上却披着泄天机常穿的红斗篷。
我起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唤左左去请管财进来。
管财进来后没等我吩咐,就递上这几日的账目,我细细翻看,他颇有耐性的在一旁讲解,包括几位达官显贵在庄内开的账户,写明了是“隐户”,意为不能对外公开的钱银来往,可能是黑钱,也可能是贿赂的来源。
还有几笔数目庞大的出入,皆是来自一位叫“陈其”的江湖商人,大笔的钱银存进来,又通过这个人的账户转给各地的别行钱庄,辗转几次终于存进十几位地方官的户头,掩人耳目之间做得滴水不漏。至于陈其为何给官员们这么多好处,许是贿赂,许是买官,许是替他们洗黑钱,绝非好事。
有意思的是,在陈其的数单转账里,还有一笔黄金五百两是指明给庄晓泪的。
念嗔怎会找此人付我拿笔救命费?
又怎么会认识此人?
看来念嗔的背景也不单纯。
无暇细想,我继续翻看账目,其中也不乏江湖上几位德高望重的大人物的有隐户流通,与黑道来往的交易数目令人咋舌,黑白通吃,游刃有余,与他们光明磊落的表象难以画上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