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可笑,这本名为《杂记》的宝贝,实际上只是记载了我儿时的一些杂乱笔记,原本我是没有记笔记的习惯的,然师父却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令我将他教授的和自己闲暇学到的知识一一写下,这才有了它的问世。
那时候的我嫌有些字的笔画太多,常用一些符号替代,再加上我绘制的参考图一向抽象,所以连我师父也不太理解它们的内涵。
就在我十一岁那年,我做好了师父刚刚交代的特级蒙汗药,顺便给他用了一剂试试效果,令师父连睡了三天,我便乘此机会偷偷下山行侠仗义一番,却不想仅短短三日,我落脚村落里的村民们已人心惶惶,皆传江洋大盗进村作恶。
我感到很伤心,不想我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自此便立下了“终生只做利己的事”的宏愿,遂垂头丧气的准备回山。
路上,一位叫什么江南大侠的家伙把我拦下,问我用什么法子在一夜之间令全村的牛变得懒惰如猪。
我说只是看它们整日耕地太辛苦,随手下点自制的“懒人药”,三月有效。
那人向我虚心求教,甚至递上百两银票请我笑纳,我本着乐于助人的品德,便把《杂记》掏出,撕下“懒人药”那页,以一换一。
不想,江南大侠扫到了笔记里其它内容,当下一连掏出五千两的银票,问我求取。
我想,他也算非常有诚意,便欣然领受了。
数月后的一日,师父从山下带回一个消息——五家江南富户全家昏迷,以致家产被搬空。
我听了难免心虚,这下才了然那江南大侠是江南大盗来的,顺便问了师父被搬空的家产数字,捶胸顿足了好几日,只觉得这笔买卖做亏了。
再后来,民间又出了几起大案子,据说一本名为《九己》的宝贝也被众人抢夺,可惜其中除了几篇稍显容易的技能外,其它的皆深奥难懂,令人参悟不透。
我想,《九己》一定就是我那本《杂记》了。
想不到时隔多年,《杂记》再度回到我手里,翻看时顺便缅怀了少年时光,一时百感交集。可恨的是,有些自命不凡的人偏要在里面作些自以为是的解释,令原本的内容变得杂乱无章,足足花了我三个月的夜晚修改,这才恢复了它们原有的面貌。
由于《杂记》的失而复得,也使我找回了一度被遗忘的知识,其中还有解救贾公子身中的毒针之法,不由得感谢起师父当年有关“烂笔头”的教导。
想来,这三个月也够他受得,那妆衾也代理贾家的生意够久的,是时候该我出手了。
正巧今日泄天机并未回庄,我便趁着夜深人静翻出庄子,一路疾奔到贾家后院,正疑惑着怎的没人看守,就听不远处传来的谈话声。
我蹑手蹑脚的潜伏过去,就着月光望见了角落里的贾二和妆衾。
贾二道:“各地分店的掌柜的都已应了咱们的条件,只要贾家父子再病上一个月,贾家的家业就名存实亡了。”
妆衾道:“按照你说的,我该做的都做妥了,你也莫要负我。”
贾二沉默,伸长手臂将妆衾拽进怀里,一阵温言细语,妆衾便立刻成了乖顺的小兔子。
月下狗男女,妙哉、妙哉!
我恍然,我大悟,脚下并不敢停歇,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贾公子厢房外,推窗入内,就着月光摸到了床边。
“可是晓泪!”未等我出声,床上的贾公子已抢先开了口,声音沙哑而急促,带着殷殷期盼,瞬间激发了我的罪恶感。
我咳咳嗓子,轻声问他“身子可还好”,问完便懊悔不已。
怎么会好?自己做的药,分量有多重,我难道还不知道么?
贾公子却安慰我道:“好,我很好,你莫要替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