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小姐没给我答复,主要是没来得及给我答复,只听门口处一阵骚动,随即比宦小姐更大的阵仗便涌了进来,为首的人一身便服,足踏官靴,相貌堂堂,一脸闷骚样儿,还真是位翩翩公子啊。
可欣赏帅哥的同时,我却还有空瞄到原本不动声色的泄天机,已悄悄走至窗边,还挥了挥大红衣袖,朝我挑眉挤眼,且翻窗而出时,还顺走了两盏茶杯、一盏茶壶以及宦小姐带来的册子。
“生儿,怎的又在此胡闹,跟我回去。”那翩翩公子板着脸,上前几步就要拉走宦小姐。
宦小姐先是一阵骄纵的耍赖,直到力气力气实在拗不过时,才不依不饶道:“兄长!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却不想她自己就是不讲体统的人。
不消说,能盖住宦小姐威风并将其制住的男人,便是本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宰相爷——宦灭是也。
(下)
宦家是宰相世家(详见第三章“好名声的背后意义”),换句话说,这家的存在注定是围绕权力中心的,也注定是本朝皇族最可靠的管家,是以,能否制造并培育出下一代的宰相,便等于是否能延续圣宠,是宦家世代最关心的大事。
到了宦灭这一代,本该依照祖训尽早传宗接代,尽早为下一任宰相人选贡献体力,可年月二十六的他,别说正房、偏房了,就连像样的通房丫头都未见到半个,这可操透了宦家长辈们的心,遂不约而同的把注意打到了宦生的身上,并与独孤王府约定着宦生与独孤小王爷的第一个儿子跟随“宦”姓,继承宰相的位置。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桩婚事里,最大的反对者除了独孤小王爷,就属宦灭。
宦灭极宝贝自己的妹妹,尤其看不顺眼名声在外的独孤小王爷,多次在朝堂上制造事端,甚至联名弹劾独孤小王爷的荒唐事,盼的就是婚事告吹。宦家长辈曾多次阻止,却反而加重了宦灭对抗的决心。
诚然,这些八卦也都是我听说的,眼见为实,实践见真章,做我这行的一定要抱着大胆猜测,小心求证的态度,才能八出最精彩客观的内幕。
此时,宦灭突然而至,不用猜也知道是追宦生来的。
贾公子牵着我的手上前行礼,随即对宦灭说,既然大人到来,我等不便再打搅,就此告辞。
宦灭准了,宦生却不准,骄纵任性的非说我偷了她老娘的珠钗、珠链不归还。
听完这话,宦灭蹙了眉,贾公子也蹙了眉,前者对宦生说“不得胡闹”,后者对我说“不必反驳”,二人不约而同的出口,说完后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客套起来。
宦灭打官腔道,这位可就是京城第一商家贾家的大公子,失敬失敬。
贾公子也操着商话,哪里哪里,小人也不过是混口饭吃,怎敢在宰相大人面前班门弄斧。
我与宦生不约而同的打起了哈欠,听得腻烦。
宦生先斜了我一眼,拉着宦灭的袖子央求回家,宦灭笑着首肯。
我看在眼里,顿觉输人不输阵,也依样画葫芦的拉着贾公子的袖子摇晃着,刚要说“人家饿了,要回去嘛”这等酸人的词儿,却不想用力过大,一把扯掉了贾公子的半只袖子……
“啊,相公你怎么断袖了!”我惊呼的推卸责任。
贾公子的气色不太好,耷拉着脸像宦家兄妹道别,拽着我的手退场,还不忘叫一声:“妆衾,跟上。”妆衾连忙碎步追来。
回去时,整条街的人都能看到贾公子浅色的断袖下紧握拳头的半截手臂,上面还带了一串翡翠珠子,与手臂上额外突出的青筋遥相呼应。
我预感到贾公子对我的印象会因此重新评估,进而影响我俩的婚事,于是接下来的半天,我的右眼皮子一直不停的跳,它在提醒我,有灾降临。
如我所料,当日深夜,泄天机再度来访,轻车熟路的从窗口跃入,进来后先坐到八仙桌边灌了两杯水,这才有暇睐了我一眼。
我放下手里的《麻子传情二》,走了过去,张口便道:“你来得正好,我且问你,何以小白会看上前来借住的表哥,巴望着私奔?这表哥要财没财,要德没德,顶着个好皮囊到处招摇撞骗,怎的会有女人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