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眼睛又黑又亮,就着室内晕黄的光,透着温柔与醉意。
他就那样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一点礼数也不讲。
我也任他看着,默默地打量他身上的粗布褂,不动声色的在脑中搜寻官府缉拿江洋大盗的榜文,未果。
不会儿,他似乎是看够了,随着渐露笑意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嘴里掺杂着醉意的沙哑嗓音,道:“今晚……我喝的有点多了。”
我挑眉,不解他这么熟稔的口气为的是哪般。
他很快就揭晓了后续:“但……还不影响办事。”
我一愣,眼见他利落的抽掉裤腰带,跳下窗台,不疾不徐的向我走来,直到离我一步之遥,这才微微躬身近距离地俯视我。
我开始觉得不耐烦,脱口而出道:“你是第一次吧?”
他愣住,疑惑的看着我。
我扯动嘴角,摆着手扇风,打算给他上一课:“若是劫财的,请出了门往右转,翻出后院再过三间大屋,就是账房。若是劫色的,记得备好迷香、手绢,关好门窗,动静小点。”
我瞄了一眼他的乌发,默默表示嫉妒,也不忘继续规劝道:“所以,劳烦兄台下次准备充足点,以免给你和他人带来不便。”
说罢,我随手一扯桌下的红丝线,丝线上挂满的小铃铛便“叮呤”个热闹。
他抚额,无奈的笑了。
我欣赏他的笑容,真迷人,欣赏的同时也不忘记张嘴呼喊:“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杀人了……”
我喊的意兴阑珊,他笑的无所畏惧。
对视一瞬。
我道:“哦,周围的家丁都被你迷晕了吧?”
他的语气特别温柔:“太多人看着,多不好?”
我眨眨眼,表示无语。
他继续道:“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姓宦,不巧正是你那块儿玉佩的主人。”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可转念一想,有破绽。
“那你为什么不走正门偏要翻窗?为什么裤腰带不好好绑着?我这里又不是茅房。”我学他眯着眼笑,深觉这种笑法特别假,俗称笑里藏刀。
“哦,对了!”他拍了一下脑门,好像突然想起些什么似地,装腔作势道:“忘了说了,我有正当职业,平时专门采……女、人、花。”最后三个说的轻轻柔柔,好不怀好意的冲我吹了一口气。
扑面的酒味很熏眼,我不由自主的皱了眉,刚要回嘴就听到十三的呼声:“晓泪!”
我跟陌生的他一同望过去,十三正一脸戒备的站在正对窗户的院子内,提着剑,蓄势待发。
晓泪?十三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家教问题。
十三一向擅长关键时刻出来露脸,好听点说是路见不平,难听点说是多管闲事。
但不管是路见不平还是多管闲事,结果都是一样的。
见好事被打断了,陌生的他又冲我笑了一下,回身一跃翻出了窗,朗声道:“她是我的了,你还太小,过两年才轮得到你。”
十三怒红了脸,飞身砍去。
两人瞬间纠缠起来,不多会儿,就听到后院的喧哗声。
我这才有功夫低头审视自己的仪容,只着中衣,衣衫不整,蓬发凌乱。
哦,十三一定是误会了。
我再抬眼关注了下战局,很明显,陌生的他实力在十三之上,却招招忍让,面上始终挂着笑容,嘴里还频频逗弄道:“不行不行,这招力道不足……不对不对,位置偏了……”
十三越来越气,却拿他没辙。
眼见着十三并无危险,趁着护院赶到前,我又躲回了被窝——装娇弱。
护院赶到的时候,陌生的他无比风骚的翻墙离去,时机掐算的分毫不差,不仅让众人明了府中进了贼子,还是个不慌不忙的采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