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带着记忆数着师然“离开”的日子过活,可能过了三、五年心里也恍如死水了吧,但偏偏记忆恢复的太及时,前脚我才尝到了“曾经拥有”的苦楚,后脚又尝到了“失而复得”的喜悦,真是冰火两重天。
最主要的是,我重新想起我和师然的过往都是在幻术中进行的,如此面对面相处倒是头一遭,可他偏偏也是勾刑,真是一时陌生一时熟悉。
所以,我只好以这样的开场白打破沉默,我说:“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割地赔款,这不是一个城主应该做的事,我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地方,那些地方也不是我的,凭什么我要和它一同摆在天枰上。”
那只在我下巴上来回抚摸的手停了下来,勾刑叹了一声:“你果然都想起来了。”
我说:“你们找来幻术师,不就是为了让我想起一切么?”
他不语,我撑起上半身,双手去摸索他鬓角,细细的沿着边缝掀起一角,他仿佛很无奈的瞅了我一眼,拉下我的手,替代了我的工作。
当那张幻境中的脸重新展现在我眼前时,我竟感觉不到丝毫的真实,原来之前一直匿藏在心底空落落的不安是真的。
我皱着眉打量了他很久,连眼睛都不敢眨:“你变了么?还是我的记忆混乱了?”
眼前的勾刑,也叫师然,他和我在梦中见到的“他”有些出入,梦中的师然肤色是健康的,双眼里藏着外人看不懂得温柔,对我笑时笑容总是从嘴角缓缓滑开,接着是眼角,淡而绵长,如湖水上泛开的涟漪,而眼前的师然,苍白、落寞,虽然在笑,笑容却达不到眼底,更多的不是喜悦,而是苦涩。
我抬起手,手指从他的眼眉缓缓下滑,一寸寸的抚平,直到嘴角,手腕才被他抓在手心里,对着我的手掌印下一吻,落在生命线上。
师然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眼底闪过一抹苦痛,说:“那个药,有个副作用。它虽可以让人忘记痛苦,失去记忆,也可以通过幻术找回过去,但可惜的是这种‘找回’只是一种灌输,并不是真真正正的记忆。”
我张张嘴,终于明白这种好似并不真实的感觉是从何而来:“所以……我并没有想起你,我只是听了一个关于我和你的故事,是么?”
师然艰难的点头,哀伤的扯扯嘴角:“幻术可以给人记忆,却不能给人感情。”
我红了眼眶:“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不依不饶的捶打着师然,咬着嘴唇痛哭,却不敢发出声音。
在这样的时候,我依然有所顾忌,不敢肆无忌惮的大闹一场,我害怕离我们并不远的莫珩,也害怕一些可能并不存在的潜在危险。
师然对我的发泄照单全收,直到我打累了,哭累了,他死死的把我搂进怀里,嘴唇寻找到我的印上来,我发狠的咬住他的舌头,直到我们都尝到了血的滋味。
他在我耳边不停的说:“对不起。”每一句都像是在我心口上落下的重拳。
人生最大的悲剧不是相爱而不能说出口,而是有一天忘记了最初相爱的理由,无论你怎么仔细回想,都找不回那些曾经拥有的悸动。
当我渐渐恢复了体力时,透过衣服,我咬住师然的肩膀,将所有愤怒发泄给他,让他也尝尝我的感觉,然而他只是忍着疼不停地拍着我的背,圈在腰上的手不曾离去,锢的很紧,仿佛在告诉我,就算我多么的恨,他也不会让我走,就算我们将永远互相折磨下去,也要继续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