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一阵小风吹过,我抱着双臂,半蹲在一块假山石后,族谱旁是刚被摊开的一封信,我盯着它,眼角缓缓滑下泪水,心里有点疼,有点窒息,有点扭曲。
那封信是宗和帝写给师然的,大抵是一些表扬的话,感谢他照顾流落在外的女儿,以及今酒家唯一弥留的男丁。
你看,这世上有种人,偏偏不见棺材不落泪,偏偏要自找没趣自找麻烦,宁愿被真相折磨死,也不愿糊涂的幸福一辈子,真是白痴中的佼佼者。
这一刻,我才明白,有种感情,叫做愤怒。
那天下午,师然没有找到我,别人也没有。
我躲在那个角落一直哭,咬着袖子,生怕发出声音,后来哭累了,就带着族谱的副本和几封信,趁着混乱翻出了墙外,漫无目的的走了好远好远,直到遇到了一个熟人。
一个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人。
卷三 明日篇+结局篇 一六
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我恨你让我笑,更恨你让我哭。”
每个女人这一辈子都会遇到这样一个男人,他引发了你源源不绝的笑意,又制造了你无穷无尽的眼泪,他是让你又爱又恨的大混蛋,你恨不得杀了他,却连执刀的勇气都缺乏。
当我红肿着眼睛,默默跟在莫珩身后离开明日城的地界时,我的脑中就只有师然的那张脸。我想,他怎么不来接我呢,向上次一样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把我带走,然后又想,算了算了,他还是别来了,来了也没用,道歉也没用,下跪也没用。
可是当莫珩停下脚步,回头对我说:“马上就要离开明月城的范围了。”我又犹豫了。
莫珩并不看我,望了望天色,背对着我,又说:“还走么?”
我没理他,原地蹲下,一手捡起地上的树枝,胡乱的画着。
莫珩见状,也蹲了下来,瞅着我一直笑。
我白了他一眼,只听他说:“你都走到这里了,就差几步了,就成功了。”
我说:“哦,是么,走得好快,来的时候比这个时间长多了。”
莫珩也捡起一枝树枝:“我带你抄的近路。”
我放下树枝,拍拍手:“你对这里的地形很熟啊?”
莫珩不答,仍是笑着。
我又说:“我一直在奇怪,为什么每次你都能抵达的这么及时?好像我一有困难就会遇到你,你不是未卜先知吧。”
莫珩也扔掉树枝,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瞅着我:“你现在问这个,是不是晚了点?”
我揉揉酸软的膝盖,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晚,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都不算晚。”
人就是这么贱,非要死到临头才会幡然醒悟,将以前发生过的所有事串联起来思考,就像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莫珩会和师欣颜的円族奸夫一起出现一样。
我望着对面山上的那片树林,迎着山边的风,说道:“莫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莫珩不语,但脸上的笑容却给了我答案,我继续道:“你不但知道,还是最早发现的。你们三个城的城主应该都知道此事,但是都不确定谁是今酒的女儿。秋收宴上,夫人明明是要将合欢指给你,你却突然把我拖下水,我后来想想,总觉得那不是巧合。”
我仿佛听到伴着风声传来的莫珩的叹息声,接着莫珩也一屁股坐了下来:“我确实是最早‘找到’你的。”
我说:“你找到了我,然后在启城最为难的时候对师然和别云辛提议‘见死不救’,你要启城灭亡,那样我才会离开。接着,我会带连伯投靠我认识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呢?可你没想到对于成为天启城的城主夫人,我并不在意……我只是不懂,为什么你会让我去云州城?”
这时,我脑中再次忆起了另一个人----别云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