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妥协了,将酒瓶子递过去,就在他爸喜上眉梢的刹那,外面传来了开门声。
我和他爸同时一惊,面面相觑。
就在那句“哎呀你瞧我这记性,又没带小卖部的钥匙”传进屋里时,他爸即刻转身,欲将二锅头塞进酒柜。
可偏偏,心一慌,手就抖,手一抖,事情就砸了。
酒瓶子撞在柜子上,“啪啦”一声,碎了。
他妈一边叫着“这是怎么了”一边快步走进了屋,看着我俩的背影和一地的酒精、碎片。
他妈冷冰冰的声音敲打着我和他爸的灵魂,她说:“这是怎么回事,老黎,你偷酒喝?”
他爸连忙转身说,没喝。
我也连忙转身说,确实没喝。
他妈走了过来,说:“张嘴!”
他爸张开嘴,他妈凑过去一闻,脸色变了,转身进了屋,“碰”的一声关上屋门,直到吃晚饭时才走出来。
我和他爸忐忑不安的在客厅相对一下午,想对策,只有一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哪知吃晚饭的时候,他妈先发制人了。
他妈对黎先生说:“你爸今天趁我不在偷酒喝,你媳妇也在场。”
黎先生的眼光先投向了我,用眼神责问我,为什么不拦着爸。
他爸说:“是我要喝,你媳妇拦不住。”
黎先生又看向他爸,说:“您不能喝酒,一会儿我们回家就把酒都带走,明天一早保姆就来了,到时候没酒喝,也不用人拦着您。”
黎先生很少有如此强势的一面,全使在他爸身上了,却让我有种杀鸡给猴看的危机感。
吃过晚饭,我和黎先生回了自己的小金屋,进屋,换鞋,撸起袖子,开始收拾。一桌的灰,一床的灰,一地的灰,到处都是灰,心里也不知不觉的蒙上了灰。
九点多的时候,我扶着腰上了床,预感这又是一次大姨妈来前的折磨。
黎先生也凑了过来,说:“爸不能喝酒,你白天怎么不拦着。”
我说:“拦了,拦不住。”
他说:“肯定是你立场不坚定,你怎么没拿出你对付你爸的功力?”
我说:“那是我爸,不是你爸,对付我爸说得过去,对付你爸就成了虐待了!”
他说:“别你爸、我爸的,不都是咱爸么?”
我说:“是你先说‘你爸’的!”
他说:“你吵什么?至于么?”
我腾地一下坐起身,叫道:“就是一口酒,你至于么!你妈至于么!”
他也坐起了身,反击道:“他的身体不能喝酒!”
我说:“我知道,可我没拦住!我错了,行了吧,你准备怎么批判我?”
他说:“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我说:“对,我不讲理!我告诉你,黎鹏。我在你们家当了六天的佣人,忙里忙外,我没吭过一句,已经仁至义尽了!我对我爸、我妈都没这么尽责过,我把这辈子的心都用在你爸、你妈身上了,你还因为一口酒找我不痛快,既然这样,谁能如你们家的意,你就找谁过去!”
我跳下了床,快速跑出卧室,穿上鞋和大衣,拿上手机和钱包,打开大门,再一回身,对着追出来的黎先生说:“我准备回家住几天,把这几天的损失填补回来,请你还我几天单身生活!”
黎先生拉住我,抱住我,叫道:“不许走,你不许走,这都多晚了,你跑出去干嘛!真是把你宠坏了!”
我又跳又叫,踩住他的脚,听他嗷嗷叫,然后一回身推了他一把,骂道:“再留在这里,我会发疯的!宠、宠、宠,我把你们一家都宠坏了!”
趁着黎先生照顾脚的时候,我冲下了楼,一口气冲出了小区,站在街边等出租车。
这时候,手机响了。
我下意识认为这是黎先生打的,看也没看就接了。
对方第一句便是:“你谁啊?”显然是打错了。
我一愣,下一秒就吼道:“你给我打电话,还问我是谁!”
挂了电话,我望着漆黑的街道,眼泪气的掉了出来,也说不清楚是被黎先生一家气的,还是被这通电话激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