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脸看着他的侧面,说:“那你呢?”
他说:“我就命苦了,我还要随着早高峰一起堵车,冒着迟到扣钱和油价疯涨的风险。”
黎先生的话令我深刻意识到,买车是一个陷阱。
我说:“黎大毛,你的意思是,以后的每天我都要坐地铁上下班,而你要独享小黑?”
那这辆车到底为什么要买,意义在哪里?
他点点头,很严肃道:“如果不这样的话,咱们的关系就会穿帮了。”
我仍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说:“就没别的办法了?”
他建议道:“你开车,我坐地铁?”
他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没有驾照。
最后,我还是认命的走下车,目送小黑挤进连绵不断的车队里,带着对黎先生的怨恨走进了地铁站,一路疾行,打卡,排队,上车。
我都是被后面的人推着上车的,尽管我已经紧贴住背对我的男人了,我身后的女人仍是不死心的要凑进来,让我不得不怀疑她的屁股是不是已经暴露在车门外了。
这时,我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正在回忆时,就见背对我的男人回过了头,竟是张总。
他居高临下的对我打招呼,我也仰头对他行注目礼,龇牙咧嘴的露出一个笑容。
张总身边的女人也在这时回过头,又一个竟是,竟是张玫。
自从上次和张玫大吵后,我和她已经当彼此是透明人了,见面也不打招呼,如今如此近距离的对上视线,不可谓不尴尬。
张玫笑得很甜,说:“若若,你不是一向打车上班么?”
我咧嘴一笑,说:“我记得张总也是一向开车上班吧?”
张总说:“车送去修理了。”
我问:“又坏了?”
他露出一丝苦笑,说:“这次是撞的。”
我们三个人一同陷入沉默,我抱着皮包努力往角落凑去,反被角落的女人用胳膊肘顶了一下,接着她骂道:“挤什么挤!你踩了我好几脚了!”
我想说,我的脚也正在别人的脚下,姐姐,你就行行好吧。
我又往另一方挪去,挪了两步,撞上了张玫,她斜了我一眼,眼里堆满了厌恶,我也斜了她一眼,挪回原位。
于是,我还是贴着张总的后背站着,那姿势就像澳大利亚的特产,树袋熊。
我本想一路保持沉默并且尽可能的忽略自己的存在,直到抵达目的地,但Miumiu的突然来电却剥夺了一切。
在疾驶的地铁里,我的手机信号额外畅通,Miumiu的声音也额外的大。
她激动万分的和我分享了她的新恋情。
对方是她姐夫的弟弟。
我提出疑问:“你没有姐姐?哪来的姐夫?”
她说是认的。
我问:“你认了姐姐?”
她说:“不是,是认了姐夫。你也知道,这年头的女人要是认男人当爹啊,哥啊,叔叔啊都会被冠上不太雅观的名词,别人一定会说我们关系不纯洁,所以我也不管认得这个哥哥叫哥哥,我就叫他姐夫,至于姐姐,等他以后结婚了,会有的。”
我对这个干姐夫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男人在没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愿意当Miumiu的干姐夫,而不是男朋友,甚至还把自己的弟弟介绍给Miumiu。
我说:“亲爱的,你的魅力指数下滑的速度就像是股灾时的恒生指数,这位姐夫居然对你的杀伤力免疫!”
她说:“我也费解这点,他明明表现得对我很有好感,可是那天吃饭的时候,他却突然带着弟弟一起来,非要把我们撮合在一起。”
我问:“那你是喜欢弟弟,还是喜欢他?”
她说:“各有千秋,不过我现在已经和弟弟在一起了,总不能突然调转枪头跟哥哥暧昧吧?弟弟就弟弟吧,将就着用。”
这话落地时,我感觉到脑瓜顶投来两道视线,应该是张总的。
我矮了矮身子,小声说:“你就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说话含蓄点。还有,男人都是这个德行,他们就喜欢玩若即若离的暧昧游戏,要是把关系挑明了就不够刺激了,这就是贱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