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心想,这回坏了,她去哪儿要钱去?总不能跑出去陪酒吧?
然后头一回,她瞪向仿佛没事人的始作俑者:“现在怎么办?因为你,我也走不成了。”
“你自愿的,没人逼你。”商陆继续冷嘲热讽。
周沫终于忍不住了,嚷道:“姓商的,你别……”
“别给脸不要脸是不?你说过了。”
商陆垂下眼皮,一手环胸,一手抬起去揉太阳穴,并不忘嘟囔一句:“别吵,我头疼。”
周沫觉得自己真像是个逮住醉酒回家的丈夫就没完没了指责的泼妇,丈夫不知悔改还反咬一口,害得她心里的郁闷无处发泄,只好坐在商陆对面的茶几上,双手环胸的盯死他。
而商陆呢,稳如泰山的靠坐着,仿佛天塌下来也有周沫顶着,如此的有恃无恐绝对不是一般的厚脸皮比得上的。
他揉了一会儿太阳穴,就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素圈,没有任何碎钻点缀,但看得出来是一枚女款戒指。
它在商陆的手里转来转去,一会儿被套在食指上,一会儿被套在中指上,这令周沫也想起自己的那枚。
周沫看着商陆手上的动作,出了神,他半垂下的眼睫毛密密麻麻的盖住了眼神,在眼底映出一片阴影。
印象中,那被隐藏的双眼应该是充满了笃定和自信的,倒有些配不上此时越发显得忧郁伤感的神情。
商陆摊开手掌,将戒指放在掌心:“这是我送给我大嫂的。”
周沫一惊,尚未做好窥视别人隐私的准备,正准备堵住耳朵时,不妨他又说:“刚才电话里你不是都听到了么?”
商陆抬眼看来,嘴角带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周沫这才头一次注意到,他的眼球比一般人的要更黑,不至于墨黑,却黑的深透,仿佛乌金黑曜石,在原本平凡无奇的黑色中间漾着一个乌金色光圈,几乎要将整个世界都吸进去,透露着无限的野心,誓言,和摧毁的力量。
“我这个人平时话不多,但是跟她在一起,我们可以聊上一天一宿。”
周沫一怔,顿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商陆是在说“他大嫂”。
商陆没给周沫听与不听的选择,自顾自的继续说:“她刚到我们家的时候还很害羞,穿着白裙子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头发很长,遮住了半边脸和她脸上那个巨大的眼镜。开始我还以为她长的一定很丑,否则不会不愿意抬头看人的。有一次,我和我大哥跟她开玩笑,把她的眼镜丢到窗户外面去,她吓得一下子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却倒进我怀里……”
商陆陷入了回忆,不由自主的闭上眼,沉浸于过去的美好中。
就算心没了,当时的感觉却还在,那是商陆第一次抱住一个女孩子,他自己也只是青少懵懂的傻小子,所以那种温热馨香填满怀的感觉,曾经是他写在青春期上最美的一页。
商陆记得当时他手里全是汗,牢牢的握着她软绵的胳膊上,心脏将要从嘴里跳出来似地不安分,手足无措的盯着她那张清水脸,吞咽着口水,心道,就是这个人了。
这一幕令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商陆不再跟着大哥规划他们的梦想,也不再陪大哥一起幻想终有一天他们会离开这个小地方,到外面上山下海,开创属于他们的王国。
可能所有男人都做过这样的渴望,征服世界,征服世界里的所有女人,商陆也不例外。
可当有个女人赶在那些抱负之前就出现呢?
商陆想,世界也不外如此,世界再大,他也只能娶一个女人。
他这么想着,也是这么做的,他跟她求婚,满心欢喜的以为得到的会是她像上次一样的撞进自己怀里,然而她却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
商陆这才发现从他求婚开始说对未来生活的保证和誓言,到现在小心翼翼的掏出婚戒,整个过程里她都没有张嘴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