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了一下,下了一个决定,说:“行,那咱们说好了,你不再提张力,我也不和你念叨和睦有多好了,行么?”
他蹙眉,看我的眼神已经回答了我,他说:“说话算话。”
第二天,我妈就来了电话,催我们把事定了,于是在约好的酒楼里集齐了两家人,我和黎先生坐在中间,左看右看我妈和他爸、他妈你来我往的谈婚论嫁,婚庆公司找哪家,伴娘、伴郎找谁,请几桌,聘礼和嫁妆又如何等等。
我插了句嘴:“我们想旅行结婚,不请客。”
我妈说:“胡闹!不懂事!”
黎先生抓了抓我的手,对我妈说:“妈,我们早就打算去欧洲玩一圈……”
他妈又说:“办完了婚宴,你们爱去哪里去哪里!这个必须办!”
二位妈定了案,他爸一声不吭,只会说“嗯”和“挺好”。
婚宴举行前一天晚上,我总是心神不宁,右眼狂跳,我预感将有事发生,并将我的预感告诉我妈,我妈说我有病。
我问她:“为什么你不告诉爸爸,也不请他?”
她说:“他已经不是这家的人了,以后也不用请示他。”
我说:“妈,你就真的死心了么,你们是在分居,可你们还没离婚……”
她说:“去,别说离婚,不吉利!”
我说:“那你给我讲讲你和我爸是怎么走到这步的?”
我从没有亲临过他们谈分居的现场,只记得有一次回家很晚,回来的时候见到我妈一脸泪痕,我爸不知踪影。我妈说,他走了。我问,去哪儿了。她说,去死了。我以为那是气话,却又听她说我爸在外面有个女人,已经半年了,他今天回来是来谈离婚的。我问,多大了。她说,二十六岁。我问,为了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他就不要咱们了?我妈泣不成声。
当时我恨死了我爸,我甚至幻想他被那女人骗光所有的钱走投无路,但事实证明,他至今仍春风得意。
临睡前,我妈握着我的手,说:“女人一定要紧抓自己的幸福,不要贪图别人的,也不要让别人踏进来。”
我本想告诉她,妈,幸福是抓不住的,幸福是沙子,抓的越紧,流的越快,女人要学会把自己变成沙漠,虽不限制沙子的流动和飘散,可它们永远都逃不出去。
可最后,我什么都没说。
带着要获得双倍幸福的决心,我在第二天早上九点钟,登上了喜车。
喜车是加长型的,坐在车尾,被黎鹏拉着手,我很紧张。
我说,黎鹏,咱们会幸福么?他说,会的。我说,黎鹏,我想带给你幸福。他把我搂进怀里。
他的怀抱是那样温暖,就像是每年的十月十五日新来的暖气。
我很想亲他,于是仰头,对着他的脸就凑上嘴,他躲开了,看着我,皱眉道,你嘴上有唇膏。我说,没事,我亲人讲技巧,雁过不留痕。他坚持不行。
我急了,我硬要亲,他却硬要躲,于是一拉一扯之间,我们扭打成一团。
突然间,车子打滑了,我尖叫着搂住黎先生,他也立刻反楼主我。
一阵急刹车后,车子停下了,司机白着脸回头看来,我们也白着脸看过去,我们的视线交汇在车的最中间,塌陷了。
所有的喜车都停了下来,所有的路人都在围观,所有的亲朋都跑下车一起白着脸看着中间塌陷的喜车。
我茫然的问:“它怎么会塌了?”
黎先生摇摇头,说不出话。
我一捂脸,决定不下车接受任何人的采访。
婚庆公司的人凑在窗口和我们解释,这是他们自己改造的喜车,在原本的加长款汽车的基础上又多加了三节车厢,但由于这三节车厢下没有轮胎,以至于塌陷。这辆车已经跑了一年多了,从未出过事,连车厂的技工都保证这是史上最完美的加长型战车,没想到却折在我们手里了。他还说,刚才他在后面的喜车里就见我和黎先生在打打闹闹,他断言一定是因为这样才令它提前寿终正寝,他们不会索偿修车费,我们也不要追讨精神损失费,双方打平。
连法院都没断言的事,他居然判决了。我自然不能服,服了就是认倒霉。
我告诉他,结婚是一辈子一次的事,这件事折在你们婚庆公司手里了,你们要赔偿我的终身幸福,这是无价的,我一定会告到你们关门倒闭夹着尾巴滚蛋,周围的围观群众都可以作证,我是这条街有史以来最倒霉、最尴尬、最寒碜的新娘,我有几百个证人可以指正你或者你们公司,更可以撕破脸皮将这件事卖给媒体大肆渲染。我还说,我这个人迷信,我觉得这是上天派我来揭发他们并惩罚他们的,如果不顺应天命,必遭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