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下敲打着门板,叫道:“你们谈完了没有,到底打算把我卖多少钱,给句痛快话!”
这时,门那边响了一声,再一推,门被推开了,我妈正站在对面,她身后是黎鹏。
我妈说:“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点出息,你就把你妈看得这么低!去去去,跟黎鹏回家去,别在我眼前碍眼!”
我妈这准是更年期提前了,说话就像炮竹。我能理解她,她阴阳不调,她心里不平,她爱女心切,我都能理解。
我妈让开了路,回到卧室整理被我糟蹋过的床铺,我就站在门口看着黎鹏。
我说:“你说,我妈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也年纪不小了,该……”
我说:“该什么该!是不是我妈逼的!要是她不逼你,你能妥协么!”
他说:“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咱们又有感情基础,过两天就回家见见我爸妈吧,早点把事定了。”
我更急了,说:“不行!我长这么大还没经历过那个,你敢跳级,我不同意!”
黎先生愣住,看着我,问:“跳什么级?”
我妈在我身后抖了抖枕巾,说:“她是让你求婚,没听出来啊!”
黎先生恍然,我回头瞪了我妈一眼,她连个老底都不会兜着!
回去的路上,我问黎先生到底都和我妈说了什么。
黎先生说,主要是我妈说,他听着。然后他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妈不但将家里的老底露了给他,还把我爸那点风流帐讲了一遍,意思就是让他别学我爸,要懂得对女人负责,但不要对所有女人都负责,要学会只对一个女人负责。
说到这,黎先生就像被我妈附了身,开始念叨着他家里人的习惯和性格,说他爸是个退休干部,脾气大,大男人主义,在家里从来不干活,就会出主意。又说他妈好热闹,用攒了好几年的退休金盘了一间店面,开了间小卖铺,整日精打细算,家长里短。
我被他唠叨的有点腻歪,一进地铁就找了个靠边的座,把脑袋靠在扶手上,闭上眼装睡。
黎先生没再说话,一直等到达了目的地,他见我醒了,又开始讲。也多亏他记得住前面讲到哪里了,竟然立刻就接上了话茬。
我说:“黎先生,你不累么?干吗给我背你们家的家底。”
他说:“你妈也跟我说了,这叫礼尚往来。再说,我觉得你妈说的挺对,咱们是该结婚了。”
我说:“干嘛这么着急?”
他说:“我这新工作快要开始了,总不能等刚到新公司上任就请婚嫁吧?还是你不想嫁人?”
我说:“我想不想是重点么?你就不能拿出点诚意啊?”
他说:“诚意我有,但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把钻戒换成别的?”
我说:“换什么?结婚不戴钻戒戴什么!”
他说:“随便你喜欢,总之钻戒不行。”
他这一说,我才想到张力和林若的那枚钻戒,乐了,没再说话。
走出了地铁站,黎先生也不知道哪只馋虫上身了,非说晚饭要吃鱼。
我说,你不是才在我妈家喝了鱼汤么。
他说,都被我吓的把滋味忘了。
我们一起去了超市,选了两块鳕鱼。我说清蒸好吃,他说他要吃红烧的。我说我不会红烧鳕鱼,你自己做。他不语。
回到我那间小屋子消磨了一下午,我睡觉,他看书,看和睦的书。
晚上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进了厨房忙活,书被扔在地上,上面还有个类似脚印的污渍。我正要大发雷霆,但他也正巧接了个电话,就对我说鱼可以上桌了,叫我去端鱼。
我拉长着脸进了厨房,一打开锅盖就被鱼香熏得馋了,一手拿着盘子,一手用铲子将鱼拨进盘子里,不想手一滑,盘子一斜,鱼“啪嗒”的掉在了地上。
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鱼放回盘子里,却也改变不了它和大地亲密接触的下场,木已成舟,我也没了招。
黎先生的声音从卧室里传了出来:“若若,鱼好了么?”
我说:“好了!”
鱼上了桌,它和桌之间隔着一个盘子。
黎先生跃跃欲试的拿起筷子,从鱼头连着鱼身的那段挖开一块儿肉,凑到我嘴边,说:“啊……”
我紧闭双唇,看着他,往后靠着,说:“我不饿,你吃吧。”
他将鱼肉放进嘴里,说:“那你晚上吃什么?”
我说:“我一会儿煮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