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一个母亲来自死亡尽头的嘱托让柏子仁无法不答应她的请求,而当他在走廊的尽头找到正在玩耍的球球时,小姑娘看见他也是兴奋地笑了起来。
“医生哥哥,医生哥哥,我哥哥今天吃药了吗?”
小脸蛋上满是伤口,却依然纯真而可爱,名叫球球的女孩用信任的眼神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让人安心气息的大哥哥,还没等到她要的回答,却看到这个医生哥哥忽然递给了她一盒蜡笔。
“咦,这是什么?我们要画画吗?”
奇怪的看着柏子仁手中的那盒蜡笔,五花八门的颜色让球球有些爱不释手,可是心头也充满了疑问。
“你喜欢画画是吗?经常和你哥哥一起画画?”
淡淡地问了一句,从鞠峰母亲那里得到的讯息让柏子仁心底产生了一个想法,但是这个想法又必须要有球球的配合才可以实现。
“对呀对呀,我以前天天和哥哥一起画画呐……哥哥老是笑话我画的难看,其实他自己也画的可丑了可丑了……有一回我就故意在他的衣服上画了一个大猪头,他看见之后气的哇哇叫……还和我生气了好几天呢……”
像是想起最珍贵般的回忆似的开了口,小姑娘这般说着抬头看了柏子仁一眼,却在下一秒得到了柏子仁一个淡淡的微笑。
“那就对了,帮哥哥个忙吧,给我画幅画吧。”
……
傍晚的夕阳打在鞠峰的脸上,他眼神麻木的看着窗外,心底冷的难受。
今天早上他又冲照顾他的护士发脾气了。虽然知道这样做很不好,可是在看到那一身白衣服接近自己时,鞠峰还是难以控制情绪地尖叫了起来。
他到现在还记得,就是那些穿着可怕白衣服的医生将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妹妹推进那个叫太平间的地方,他到现在都记得,都是这些人宣布了他亲人的死亡。
对于他来说,这些医生和护士虽然救了他的命,可是却在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每当看见他们穿着那声阴森可怖的白衣服接近自己的时候,鞠峰就会开始吓得尖叫,怕的发抖。
他仿佛还能记得自己的爸爸妈妈是怎样满脸血污的死去的,自己的妹妹那小小的身体变得冰冷的模样。就是他们呀……就是这些可怕的白衣服……就是他们……
咬着牙齿在床上低声呜咽着,打从心底讨厌着白色的鞠峰不去看病房里到处可见的白床单,白墙壁,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无法发泄的悲伤几乎将他折磨疯了。
“鞠峰,今天怎么样了?”
又是那个每天都会准时过来看他的刘护士的声音,在声音响起的时候,鞠峰就开始颤抖了起来,他真的很不想睁开眼看见那片白的刺眼的白色,可是今天的刘护士似乎还带来了一个人,因为鞠峰清楚地听到有两个脚步声在自己的床边缓缓地停了下来。
“这是从今天开始要照顾你的小柏医生,鞠峰,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伴随着刘护士的声音,鞠峰缓缓睁开眼睛,他也有点好奇这个新来的医生,即使他心底依然畏惧着那让他可怕的白色。他在心里疑惑着这次会是什么样面容严肃的中年医生站在他的床边,可是当鞠峰睁开眼睛时,这一次,他并没有被那些白色吸引住注意力,反而是一下子便看到了柏子仁和刘护士衣服上的那些被蜡笔涂得花花绿绿的涂鸦。
那些涂鸦一看就是出自于并不善于画画的小孩子之手,每一笔每一画都带着天真和童趣,刘护士的裙摆上画着一只咧着牙的胖兔子,兔子的头顶上是一朵朵粉红色的小花,而在那个陌生的大哥哥的身上,则充斥着让鞠峰熟悉到落泪的一笔一划。
“哥哥……我画的好不好看啊,你看呀这是哥哥这是球球,我们小手牵大手呢……”
“笨蛋球球,你画的是大猪和小猪吧,难看死了,我才不要承认那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