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任先生还活着,我没有办法满足你们的要求。”
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人的丑态,和这位躺在床上的任老先生之前多有合作,此刻能明显看出他命不久矣的王维眯起了眼睛,对于这个聪明了一辈子的老人无端地生出了几分同情。
都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一个个带在身边教育培养,最后上了年纪,快要死了,几个孩子却一个也没有伤心,难受,反而是巴不得自己的老子早点上路,才不耽误他们的宝贵时间。
“我的三个孩子啊……小时候都是一顶一的好孩子。大姐是我和他妈妈当初下海创业的时候有的,他妈妈身体不好,所以啊打小就是我这个爸爸把她带大的,那个时候我做海产生意,就把她放在我的背篓里,海味腥气重,她懂事,从来不哭不闹,隔壁的鱼贩都说诶,老任啊,你女儿真乖,有福啊有福啊……是啊,我老任就是有福啊,有了这个闺女之后,就什么都顺利起来了……后来呢,她又有了两个弟弟,我和他妈妈没空照顾,她就一个人带着两个弟弟在家……那时候她还小,还要上学,还要做家务,乖巧懂事的不得了……那两个小的,也机灵,一点点大啊,就知道打那些笑话他们姐姐的小流氓……后来,我们家条件好了,我做的一切也都有了回报,当初我拼着命赚钱,就是想让我的孩子们过上最好最富裕的生活,可是等我有了钱,他们也长大了……我想补偿他们,所以就拼了命的给他们最好的……可是到头来,我的孩子们越来越贪心,满脑子只有钱……连人情味都没有了啊……”
想到不久前,和当时还能勉强说话的任老先生的最后一次交谈,王维忍不住低头看了眼手上未拆封的遗嘱。
上了年纪的老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而王维也一直默默地听着。
就是在那次交谈后,任老先生确定了自己死后的遗产分配,他的夫人早死,直系亲属只有这个三个孩子。
“啊……啊……”
躺在床上的老人像是一具已经被抽走灵魂的干尸,只有嘴里发出绝望徒劳的呼喊,挂在墙上的时钟显示还有十秒钟就要到三点,王维神情悲悯地看着老人家胸口起伏了几下,用浑浊的眼神看了眼病房里的孩子们,接着嘴里发出了几句含糊的话。
“秀秀……东东……海海……过来让爸爸来看看……看看……”
这是任老先生三个孩子的小名,在之前的几十年里,他一直以全名称呼自己的子女,在临终的最后一刻,他向他的孩子们提出了身为父亲的最后一个请求,可是他的孩子却一个个急切地盯着边上的王维,耳朵里甚至没有听见自己的老父亲在喊些什么。
……
“三,点啦!老爷爷,出来了!出来了!”
病房外,柏子仁和马森,方儒牛没等几分钟,有个长相严肃的老先生就步伐稳健地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惆怅,但是显然对死亡并没有太大的遗憾,在看到门口的柏子仁时,他愣了愣,再确定这三个孩子的确能看到他时,任老先生惊讶地瞬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老,爷爷!咱们,上路,吧?都等你好久了!我们,还要赶着,下班,吃午饭呐!”
马森笑嘻嘻地这般开了口,闻言的柏子仁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接着淡淡地抬起头冲老人家道,
“你好,我们是阎王殿的,负责送您往生,您因为身前广济善缘,做了不少慈善事业,再加上死后愿意拿出自己家产的一半来无偿帮助山区孩子修路,所以能够转世继续做人。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我现在可以直接安排你转世,您同意吗?”
“转世……”
听柏子仁这般说着,有些茫然地看了四周一眼,任老先生刚刚死亡,显然还没有摸着头脑,此刻的他的心里乱糟糟,一方面是对生命逝去的悲伤,一方面是对临终前所看到的子女的表现而难受,而就在他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时,身后的病房忽然传出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伴随着自己儿子女儿愤怒的叫骂,整个走廊都可以听见他们粗鄙,让人惭愧的叫骂声。
“你这个狗屁律师!我父亲怎么可能把一半的家产都捐掉呐!我们可是他的儿子女儿!他凭什么要把这些钱都给那些无关紧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