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都听你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郑荣山一下子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他原本想好了很多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有说服力的说辞,现在却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哑巴。
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件罪恶滔天的事,也深切地体会到了他大哥口中提到的那种恨不得杀死自己的后悔,可他打从当初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而这般想着,郑荣山迅速冷下脸也不再去看身后牟峰的神情,接着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等郑荣山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了,被他独自留在姚家桥河边的牟峰才缓缓地动了动身体,他僵硬的肩膀已经快没知觉了,但却完全比不上心里的那种失落和刺痛感。
明明之前的一个月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也按照郑荣山所期待的那样答应了他大舅给他的安排,并剪掉了头发洗去了刺青只留了后腰上常山两个字认真做好了去部队的准备。
可是当亲耳听到郑荣山和自己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还是一下子懵了,因为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会来的那么快,郑荣山也真的……说到做到了。
而许久之后,就在牟峰以为自己就要在这儿站到天亮后,他的脚步忽然动了动,接着眼眶泛红的牟峰也不顾来往行人的拥挤,硬是迎着桥上那些熙熙攘攘的游客们就一路跑到了他们最开始经过的桥洞底下,又用视线焦急地寻找着郑荣山刚刚放下去的那只河灯。
河里美丽却又相似的河灯一眼看过去成百上千,牟峰压根认不出来郑荣山放下去的究竟是哪一只,可是他还是想努力找出来,哪怕看上一眼郑荣山许的到底是什么心愿,看看自己在离开之前有没有机会替他实现。
凭着自己刚刚那一丁点的印象,他就这样一路顺着青石桥的上游慢慢往下走,觉得哪个河灯看着眼熟就让附近的船工帮自己捞上来看看,发现不是再给人小心的放回去。
而就这样艰难且执着地整整找了两个多小时后,当在下游一个小浅滩终于把那只郑荣山写的河灯找上来的时候,着急的就差没亲自下水把那河灯捞上来的牟峰一看清楚上面几行熟悉的字迹,过了好一会儿眼睛才慢慢地红了。
【天水娘娘,我和牟峰说的话都是骗他的,请保佑他千万不要生我的气。】【还有,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哪怕一辈子……我都愿意等他。】……
那天晚上从河灯会上独自回来之后,郑荣山就几天也没有出门,虽然他还是和平时一样的吃饭看书在家帮老郑偶尔弄些工作上的材料,可是他情绪低落的样子被全家人看在眼里,最后演变下来的结果就是郑常山蒋芸就连陈京墨都开始时不时来上一句老郑当时对二儿子和二儿媳的态度太过分,才把两个孩子弄成这样。
老郑对此表示相当不满,只很不高兴地说你们懂什么,这件事荣山处理的很对,优柔寡断的耽误两个人后半辈子才不好,而就在四天后的一个早上,当老郑恰好带着他那顶九寨沟纪念品帽子从外头晨练回来时,他忽然就看到了站在他们家门口的牟峰。
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长得快,才一段时间没见老郑明显觉得他那里不太一样了。
也许是上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小孩子,而现在看上去却有点俊朗青年的痕迹了,所以尽管老郑很不想看见这个一言不合就拱了他家小儿子的笨猪,他还是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又上去和明显正在发呆的牟峰打了招呼。
老郑:“你在这儿干嘛呢。”
牟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诶,伯父,您这帽子挺好看的。”
老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