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看上那小子有才有学有品有貌,也是望门嫡子……到这里还不至于让胤禟跳脚,偏那小子体弱多病,命又硬得可以,曾经议过两回亲事,女方相继出事,而他自娘胎就不足,脸色没好过,一年到头都在喝药,就是比谁都能熬。
听说庙里的和尚给这小子批过命,别看他病怏怏的,他还克妻。
哪怕批命这一说是外头瞎传的,他两回议亲都没谈拢是事实,他自娘胎里带毒一年三百多天喝药跟喝水似的也是事实。哪怕这小子有些才学,模样生得也还不错,胤禟依然不会考虑他。天底下这么多好男儿,等一等总能找到个方方面面都配得上他闺女的,哪怕找不到像自己这么杰出的,退而求其次好了,也不能这么次!
病怏怏的谁知道他能活多久?万一前脚成亲后脚蹬腿儿呢?
这种天天抱着药碗的,能俊到哪儿去?他闺女到底咋回事?咋的总是瞎眼看上这种人?
乍一听说,胤禟还没感受到七斤的决心,他只当闺女是在说笑,直到父女二人十几年来头一次吵翻……他才发觉事情棘手了。
早先亲亲热热一对父女,最近一见面就冷哼,哼完就别开头,很显然两人都不准备妥协,胤禟还考虑到他闺女可能会进宫去求四哥做主,他提前去提了醒。
想成亲可以,这对象不行,必须得换!
本来宁楚克以为他俩也就闹个几天,结果冷不防半个月就过去了,父女之间还是没人低头,宁楚克叹一口气,做起和事佬来。
“你不是从来都由她去,我说她两句你还拦着……”
“福晋你说得很对,都是我给惯的,这回非得改改她那犟脾气!”
“你闺女认死理……”
“她那就是一时眼瘸,头回看上老毛子就跟风寒似的,拖几天都不用喝药就好了。这回顶多就是生了疮,不要讳疾忌医,几贴药下去总归能把病给除了!”
宁楚克跟胤禟成亲都有十九载了,他二人是相知相许的典型,互相之间不能更了解,一听这话她就知道这头拽不回来……那就只能找闺女谈谈,她转身问七斤是如何看上那小子的,七斤想了想,起先是说他看起来和别人不同,不像京里厮混那些老油子,又说那天几个小伙子临时起意说要作画,仿佛是想在贵女们面前显摆才情,旁的几个一个比一个清高,一出手就是四君子之类的,就他特别朴实,他画的那碗东坡肉看起来很好吃。
这的确就是一碗东坡肉结下的缘分。
当日别人都忙着吹牛逼,唯独七斤,只是偶尔迎合弘晖一声,别的时候吃得香喷喷的。看她吃得那么香,那生来带毒体弱多病的都开了胃口,那一顿他多用了半碗汤。
这种生来体弱的难免会被生机勃勃的对象吸引,后来作画的时候,别人点了他的名,他一个恍惚就下了笔,下笔就是一碗肥而不腻的东坡肉。七斤正在回味呢,方才那一桌菜就那道东坡肉滋味最美,冷不丁瞧见那画,就这么发自内心的产生了共鸣……
从听说起算,这段故事叫宁楚克无语了几十年。
因为闺女说是认真的,请她信一回,宁楚克想起当初谁都不同意她和胤禟在一块儿,就忍不住抬了七斤一手。
她想着先观望观望,说那小子克妻,也就是两回议亲女方都齐刷刷病了,说是病得挺严重,终究没闹出人命。
左右要是情况不对,再拆散也来得及。假如说他体弱多病命不长,也不妨事,就七斤这样的条件,以后再和谁看对眼了要改嫁不难……即使最坏的情况都不痛不痒,支持她一回也不妨事。
难得闺女这么坚定,这种心情宁楚克还蛮懂的。
之后很多年宁楚克都在庆幸自己当日没武断的拆散他俩,并且还帮着劝了胤禟好长时间,别看他平常最纵容七斤,这一回父女俩冷战了挺久的,宁楚克哄了好几回,他后来心倒是软了,就是死鸭子嘴硬拉不下脸来,七斤也看出他阿玛在等一个台阶下,好一阵撒娇,还瘪了瘪嘴作势要哭,这才叫胤禟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