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 他脸上就糊了块核桃糕。
“胡说八道什么?这种话能随便讲?”
看哈尔哈板起脸来,崇礼也知道他冲动了,就缩了缩脖子道:“那还有别的可能?我想不出别的可能!”
说着他还伤心起来:“就知道那小子不靠谱,他要是废了, 岂不是可怜我闺女?我的宁楚克!我的心肝啊!!!”
“还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悲观个什么劲儿?”哈尔哈心里也有些担心,不过,事已至此,甭管促成这事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抱怨或者撒泼打滚有用?还不得去面对!都说天意难测,你在岔路口上的时候咋知道哪边是康庄大道?不也得迈出去才知道!再者说,人一辈子还能四平八稳就过了?谁没有不如意的时候?
她出阁之前有家里人护着,没经历太多风雨,如今既然嫁做皇家媳妇,并且替胤禟生了闺女,都是做额娘的人了,遇上任何事总得坚强一些。
“什么消息都没有就是最好的消息,假如宁楚克真遇上麻烦,能不报信回来?她既然啥也没说,你别自己吓自己,你还是当家人!你都是这幅窝囊样,你福晋瞧了心里能安稳?”
“……话是这么说,可我这心里头总忍不住去琢磨这事,越想我就越是坐不住。”
“坐不住也得坐住了。放心吧,这么大的事情回头笃定有消息传出来。”
哈尔哈一语成箴,不出两日,果真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事情的起因是皇上去清泉寺与弘安法师论理,当时随行的就有九贝勒,弘安法师一见到九贝勒就问他是不是才得了个闺女,又说他这个闺女须得当男儿养,还要随兄弟的辈分取个敞亮的名字来压一压,否则长不大。
据亲眼见过的人说,九贝勒差点就要动手,好险让几个兄弟拖住了,从清泉寺回来之后他到御前跪了一天一夜,这么冷的天,他险些跪坏了膝盖,才换回这一次的破例。
皇上本来就是慈悲心肠,看不得儿子作践自己,也不忍心孙女折在这里,就请宗令进宫正式商议此事,然后才有七斤以女儿身随弘字辈这回事。
这就是流传在官员之间的说法,诸位皇子也认可这说辞,崇礼听说以后松了口气。
原是这样。
他设身处地想了想,假如自家孙女要当孙子养才能活,他也会这么做。怎么说都是一条命,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放下心来之后,他又重新审视了自家女婿。
九贝勒胤禟的确不是最优秀的,他臭毛病挺多,不过做相公做阿玛都还合格。
崇礼的评价还算矜持,觉罗氏才是赞不绝口。她说还是宁楚克眼光好,当初谁也没发现胤禟的出色之处,只她坚持,那会儿还觉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如今看来,胤禟受得起夸赞。他很好,前头登门时有礼有节并不显得十分倨傲,很尊重宁楚克的娘家人,对婆娘和闺女都很上心。
“以九贝勒这种出身,甭管出不出息,吃穿用度都短不了。既如此,他对我闺女好就行了,别的不求什么。”
觉罗氏是女人,女人就指望能一家人安安稳稳过日子,舒心才好,权势滔天也没什么用。崇礼想着男子汉大丈夫还是要有点追求,不过他没在这当口同福晋顶嘴,听福晋那么说,就跟着点头:“你说得对,胤禟这么窝囊着是挺好的,皇上不猜忌他,兄弟不惦记他,日子平顺。”
“你才窝囊!前头不是还说他要领差事真正为皇上分忧了?”
崇礼点点头,“谁都不想要这个搅屎棍,还是四贝勒人好,愿意带他,说是年后就要去户部报道。”
“三叔第一想去的不就是户部?那还不好?”
是啊……老三崇文最想去的就是户部,户部好捞油水。
可那也得是没有四贝勒的户部!
有四贝勒管着,赚头没有,事情一堆。
……
由七斤而起的这场小小风波过去以后,京城里迎来了全年最冷的隆冬时节,城中接连飘雪,雪深数尺,铺天盖地一片银白。外边天寒地冻,屋里有炭盆有火炕,倒还暖和。宁楚克原先觉得这一冬会很难熬,一来七斤太小,这当口处处都要仔细,丁点大意不得;二来她原先就是耐得住热就怕受冻的类型,一冷起来癸水那几日就很难捱。冬天对她们母女二人都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