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已经窃窃私语起来,那人看着大老爷,想要个实在的说法,他自己想着不安心,贾恩候叹口气,道:“你这事不当找我,直接去顺天府吧。”
那人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我算得没错的话,尊夫人是你亲娘害死的,相处不睦是其一,她恐怕想给你重新说一门亲事。”想让自己选个风水宝地下葬这种事就不用提了,给人家留点面子。大老爷难得这样厚道,对方根本不领情,他直接就要动手,亏得王善宝和贾琏反应快,将他拦下来。
“我父亲从来不说胡话,自个儿找的事还想动手?以为天师府是什么地方?”贾琏怒斥一声,然后就转过头来,说,“父亲您进去吧,这里的事交给儿子来处理。”
王善宝也积极得很,拦着那人不让他乱来,贾恩候点点头,一年前的现在儿子还是个混日子的,现在已经成长到这样的高度了,身为男人就应该有担当。“既然如此,我就陪母亲说话去了,这边的事就交给你来处理,虽然他有点冲动,也情有可原,琏儿你要掌握分寸。”贾赦说着,转身就进去了,别看他溜得这么快,高大上的形象还是很稳固的,老百姓没觉得他贪生怕死,反而认为以德报怨实在难得,他们也帮着将那人拦下来,又使唤外头的快点去顺天府报案,正好还没封棺下葬,让仵作好生验验。
别看那人表现得很愤怒,想找大老爷讨说法,他实际心虚得很,对这番话已经信了七成,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要是她,的确能干出这样的事来。吵嘴太频繁就不说了,她不止一次的嫌弃自家婆娘,说她言行粗鄙,让府上受了不少嘲笑,带出去都觉得丢人。母亲也暗示过,拿钱把人打发走,娶个体面的回来,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卫道士,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就是这个不上台面的婆娘陪他熬过了最艰苦的时期,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本来,他要是知道母亲打算这么做,铁定会阻止,喜欢年轻漂亮的纳妾也行,夫人粗俗大不了不带她出门。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心情虽然沉重,不敢相信母亲能做那样的事……万一呢?万一是真的又该如何?难道要把生他养他的亲娘送进大牢赔命?
听人嚷嚷说去顺天府报案,他就急红了眼,“别去!不许去!”
“哟?这是什么意思?贾天师一言九鼎,从不打诳语,相信这回也是一样,难不成你被戳中心思恼羞成怒了?还是也参与了谋害结发妻的行动?”
“那妇人就算再不好,她没做什么大不赦的事,还催旺了你的运势……自个儿好了就做这样无情无义的事?过河拆桥不要太过分!”
……
上层人士说话估计颇多,老百姓就直接多了,什么体面,什么分寸,他们都不懂。只知道那妇人死得冤枉,没直接让他老子娘赔命是因为没有衙门公断,请顺天府的仵作过去验尸那是理所当然的。
自飞黄腾达之后,那府上走路都是仰着头,听到这些话,他却直接跪下了:“我求你们放过我老母亲,她不会做这样的事,不要污她名声。”到这份上了说这样的话实在很苍白,天牢里那些凶犯在公堂上谁没抹过眼泪,赌天发誓比吃饭还简单,甭管他们说得多动听,事实就摆在那里,比起他的自辩,贾天师那番分析更在理,虽然说不能简单的看面相断案,到底对不对,请顺天府查了不就明白。
“人已经去了,你消停点,到底是怎么回事查了就知道。”
“贾天师插了手,相信没人敢乱来才对,上头多的是人盯着。”
的确,同贾恩候交好的贵人太多,就算他有心想收买顺天府的人,只要对方不脑残,都不会收,要是查出来的事实与贾恩候的推断不符,会帮忙复审的人多了去,真相是掩盖不了的,做了这样的事就该低调点,不做就不会死,这话真是太对了。
人都跪下,贾琏就没再拦了,他站在大门口看了一会儿,心里感慨颇多,瞧着差不多,他就转身进门不再插手这桩事。主子都回了,底下奴才也不敢节外生枝,王善宝跟着进去,天师府的大门再度关上,贾琏进去的时候,里头已经聊了一阵,大老爷将事情经过同便宜娘说了说,对方是唏嘘不已,她想着事情或许有蹊跷,却没料到这事是那汉子的老子娘下手,因为瞧不上媳妇。
说真的,对邢氏,史太君也看不上眼,她却没想要把人弄死,至多只是不见她。就算再不好,你也不能轻易裁断人家的生死,谁不是娘生爹养的,活着不容易。这个话题太沉重,贾琏进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说到正题上,史太君的意思是,让大老爷帮着看看,宝玉进宫做伴读这事到底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