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断一边是想实践他那天对明空的承诺,一边也是想给只当过一天邻居的乡亲们找条财路,对他们来说,等着年节庙里派米,还不如让他们有活干,有固定的收入。
静慧叹息了一声,无可奈何的看着段断,显然她觉得段断的好心用错了地方。
“我错了吗?”段断看向了唐依。
唐依其实觉得段断的主意不错,只是问题是,刚刚的学习过程实际也是对静慧的了解过程,低头想了一下,“师傅并不是想折磨小师傅们,她也只是在给小师傅们找点事做,有时身体的疲累反而是最舒服的。”
段断也不是那点不化的主,马上明白了唐依和静慧的意思,静慧给这群本来就无心皈依的女子们一个打发时间的工具罢了。
本想作罢,可是侧头想想,“不对啊,您让小师傅修行其实有很多办法的,比如说让佃农帮他们干活,让她们教佃农家的孩子识字,绣花,画画,您这儿的都是才女吧?一人兼点课程,这样劳心,比让他们干活更累。再说了,我想了,小师傅们的手用来干粗活实在太浪费,太太浪费,您想让他们画个观音,画个菩萨,再让那会绣的再绣出来,在佛诞之日往外头一挂,那是多大的功德,送到宫里给皇上,皇后们贺个喜不也挺好的?比花大价钱去买实惠多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给他们打发时间不是比让他们劈柴,捡柴,打扫更能把他们圈住了。那还是他们喜欢干的事,多好,多有意义。”
唐依点点头,是啊,这个比较可行,于是又望向了静慧。
“让他们教佃农的孩子读书,写字,绣花,亏你想得出。”静慧真是无语啊,现在她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段断。
唐依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没主意的人了,此时,她竟然觉得两边都对,两边都有理,实在很难站边了。
“为什么媳妇?”段断没听明白。
“小师傅们都是显贵的人,让她们出来教佃农的孩子读书,她们能愿意吗?”唐依轻声说道。
“那个,咱们去问问吧,说不定他们愿意呢?用拾柴,扫茅厕来换。教的好的,还可以请老妈子帮他们洗衣裳。再说,这是大功德,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万一真的被他们教出几个有出息的来,不就跟自己生的孩子一样荣耀?”
段断热情不减,他只相信,此一时,彼一时,谁不知道太宗好文,宫内多才女,武MM,徐贤妃都是出名的德才兼备,其它人一定也不会差到哪去的。
再说了,小虎子他们天天闲着也不是个事,就算是有帮家里放羊,又能给家里多大的帮助?让他们到寺里来读书,女人们能进来干活,都是改变贫困面貌的机会。所以这在他看来就是双赢的事,他不愿意轻易的放弃。
“当家的!”唐依忍不住轻叫道,她知道该叫夫君,或者学戏文里唱的那样叫一声段郎,只是她怕自己牙倒了,没地配去。只好挑了平民的称呼。
“我说得不对?”
“不,你想的办法很好,只是很多事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唐依对他轻轻的摇摇头,回头对静慧笑道,“师傅,对不起。”
“不,你说得对,你夫君的话很对,办法也很好,的确是一举数得,只是如果每个人都跟你们一样单纯,这世间就没有这么多事了。”静慧笑着闭眼又喊了一声峨眉豆腐。
段断知道没戏了,改变有时就是一瞬的事,但他也明白,很多事,明明是对的,可是就是不能实行,这就是民族的特色,千百年一贯如此。
他叹息了一声,好一会儿才抬头对唐依笑了笑,“学得怎么样,可以回去了吗?”
“师傅!”唐依可不敢说啥,转头看向了静慧。
“回去吧,不用天天都来,医术这事本就是师傅引进门修行看各人的,你天分颇高,多多领悟。”静慧也知道此时唐依已经无心再学了,不如放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