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什么?”半天后,才有声音传过来。
“……若在以往,不管我会不会答允,你都会要求与我同床的。现在为何不问我了?”
“……”
“方才你跟我说的,男女授受不亲,是谁教你的?”
“……”
“你……你都记起来了……对么?”
“……”
四海在一片黑暗中从床上直起身来:“你何时记起来的?还是……还是其实一直什么都没忘?”
一起想有这个可能性,四海心中一片冰凉。
“你一直什么都没有忘记。一直都是你在假装失去记忆骗我地。对么?”
黑暗中没有半点回应。
四海全人仿佛被人泼了雪水般。全身冷得厉害。寒得厉害。
“你……你为何骗我?我……”
“我没骗你。”
一团漆黑之中。有衣衫地悉索之声传来。像是莫离直起了身。
“以前我的确是失去了记忆,只是最近想起来罢了。”
莫离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冷意,不复以往的清越。
四海咬着唇低头半晌,方道:“你还在记恨我,你在记恨我刺你那一刀。”
又静了半晌。
黑暗中,莫离的手指轻轻颤动,声音听上去却是无比的平静:“难道我不应该记恨你?你刺伤我,置我性命于不顾,难道我还应该欢天喜地不成?”
明知莫离看不见,四海却仍是摇了摇头,着急地辩解道:“不是地。若非我师父在她手中,哪怕她是拿我的命来胁迫我,我又怎会害你?只不过是……只不过……”
“只不过若是你不刺我这一刀,死的人就会是你师父!”
“与其叫你师父去送死,那么不如死掉的人是我。”
“再说了,我本事这么大,就算真的落到龙儿那婆娘手里,也未必会真的送命。”
“你刺我一刀,其实你心里也很不舒服,但是为了你师父你却不得不这么做。”
莫离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出,最后微微深呼一口气,声音中竟还带了些温和笑意:“我说的对么。”
四海静了一会儿后,点头道:“对。”
“所以就没什么好说地了。”布料相互摩擦的声音再起,莫离重新躺了下来,“睡觉吧,我困了。”
完竟真的躺了下来,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夜风呼啦啦的吹动着窗户纸,院内地树木摇动着枝干发出无比夸张的声音。
“轰隆隆——”
一道滚雷从天空传来,那声音捍动得屋顶都跟着震了震。
睡着外间墙角地小狗被雷声吓醒,惊慌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汪汪汪”的叫个不停,声音凄凉。
大雨瞬间倾盆而至。滚雷一个接一个的在房顶上劈落。震撼人心。
哗哗的雨声砸在门窗之上,声势骇人,狂风呼啸,房屋飘摇的像是江中风浪上地一叶小舟。
狗在外间呜咽着,“嗷嗷”叫的无比凄惨可怜。
四海刚想起身查看时,却见屋内亮光一闪,莫离已经点亮了一边桌子上地煤油灯。
这卧房与外面堂间没有门,原本应该装门的地方挂着半截布帘,四海扭头望过去,刚好瞧见那小狗正一边凄婉地叫着,一边四肢俯在地上,匍匐着朝莫离爬过来。
莫离上前将那小狗抱在怀中,掏出铃铛挂在它脖子上,它这才镇静了些,呜咽着将脑袋在缩到莫离怀中,全身不住的发抖。
四海惊奇地看着,想要开口问却又怕被莫离抢白上两句自讨没趣。
莫离一边轻轻的拍着小狗,一边看了四海一眼,道:“那次清水镇上出事时也是打雷又下雨的,雨停了之后,清水镇上下所有的人就全都不见了。从那以后只要听见雷声雨声,它就会变成这样子。”
哦。
四海点点头。
莫离看了她一眼,将小狗放到地上。那狗呜咽着发出哭音,又是四支腿儿都直不起来似的匍匐着扒上莫离的脚面,生怕他会消失似的将头搁到他脚上就静止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