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进京赶考,借住在此的清白书生。
又或者,他是此家请来的教书秀才?
生命苦短。
谨只数十年地光景。
人能存活于世的时间总是有限的,曾经在杏花树下春困的少年,会老,会病,会死,也会遗忘。
然而,已经窥得修道门径的蝶儿却能长生。
她日复一日地守侯着少年,生生世世的不离不弃。
即使在少年的心目中,前世的情,前世地帐,不过是自己脑海深处一个奇特而又绮丽的梦境罢了。
她毫不厌烦地点醒着少年,不怕麻烦的照料好少年地每一世生活。
即使,他已成为了别人的夫。
涓涓一水隐芙蓉,春已去,人已逝。
身后那一袭白衣,素素地,淡淡的,却已胜过这世间一切地繁华。
花间彩蝶依旧,只是,独独少了轻舞飞扬,踏萍而过的那一只。
清风和煦。
暖阳和丽。
陌玉上前两步,审视着四海的表情,道:“四海,你有话,便说吧。”
四海摇了摇头,迟了迟,终是忍不住道:“我只是没想到,师父会当真将那位汐月姑娘处死。”
陌玉怔了怔,犹豫道:“你……不开心么?若你不想她死,当初为何不开口阻止为师呢?你若开口,为师一定答应。”
四海突然转过身来,神情激动道:“我为何要阻止?你是璇矶宫的宫主!你想做什么决定难道还要问过我么?这宫里这么多厉害的人全都要听你的!说起来,我又算老几呢?”
这话刚一落音,四海自己就先怔住了。
陌玉静静的看着四海,却不开口说话。
四海不安的上前两步,却在走到陌玉身前时顿住,犹豫道:“师父……我,我,徒儿不是故意的。”
陌玉淡然一笑,道:“无妨,是为师欠考虑了。”
四海摇摇头,道:“不,不是的……是……是……”
“是什么?”陌玉道。
四海静了静,突然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这宫里的事,原本就与我无关的。”
四海说着,走到杏花树下,从怀里掏出断字木牌,将它挂在枝头。
曾经繁茂的杏花,如今已成为一树的青翠,一颗颗脆绿的青涩果实,隐在繁叶之下。
木牌为千年桃木,用于定情。
情人命绝则字断。魂殇则青石红丝绕身。
也许汐月就是看到这些才知晓那曾经眠于花下的少年。已经人魂俱无。
四海不想去问陌玉,问他汐月为何会发了疯似的想要杀他,也不想去问汐月是不是也像那少年一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了。
紫棠山庄的芭蕉很绿。樱桃很红,蝴蝶徘徊在花叶之中,像是丢失了什么似地,不停的寻寻觅觅。
枝头残红。将坠还将未坠,只恐夜深花欲睡,闲风吹得春满楼,怕罡风,拂得了花凌乱。唤醒了牡丹杜鹃重开,秀色连天。
断字木牌挂在杏树枝头,在半空悠悠的荡了两圈。
四海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陌玉地身影也渐渐模糊。只是脑海里,却又慢慢的浮现出另一番景致。
眼前落花。流水,烟淡。风清。
空气中飘动着动人的笛声。
极致的委婉,极致地凄缓。掺杂着极致的诱惑,令人心弦为之一颤。
是竹殇。
却又不是四海听到过的汐月演绎出来的竹殇。
较之汐月少了哀思。多了婉转,但那令人无法逃脱的魔音诱惑,却似远远凌驾在汐月之上。
在动人地笛声中,一片纷繁的落花中。
一个身姿卓越的少女,衣袂翻飞,以风为翼,轻飘飘的落在一座小桥之上。
眼前地景象虽然含烟带雾似的看不清晰,但四海却仍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子。
苍央。
桥下水溪潺潺,苍央踏过小桥,转过石廊,来到了一处水池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