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玉轻笑着点点头。
四海走近那村子,只见村头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人群里面一个老妇坐在地上,拼命捶着自己的腿,声音嘶哑的号啕大哭道:“我的牛啊——那个散尽天良的畜生!这可叫人怎么活啊——我的牛——”
她旁边一个老汉伸着枯干的手掌婆娑了一下自己皱巴巴的老脸,顺着一边的树桩子缓缓蹲在了地上,昏黄的老眼中满是对生活的绝望。
四海皱眉听着那老妇的哭号,却不甚明白,便向旁边一个看热闹的人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人嘿嘿一笑,摇头叹道:“还能怎么样?老张家老两口子养了头牛,平日里就指望着它耕地种田,却在半夜里被人偷走了,喏,这都哭了一个早上了。”
这人在说这个话时表情虽然是在叹息无奈,但语气中,却流露出一丝丝兴灾乐祸的味道来。
四海看了看回话的那人,不由得皱了皱眉。
那人却尤未发觉,抬手指着那老妇身后斑驳的门板,道:“更缺德的还有呢,你看看,那门上写的什么?”
四海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一看之下不由得大怒,道:“这偷牛的未免也忒阴损!”
只见老妇身后那面摇摇欲坠的破木板上,用刀子刻着几行大字,上道:
你养牛,
俺发财。
下次养牛,俺还来!
四海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如此恶毒的人物!偷了别人赖以人存的牛不说,还留下这样的话来刺激对方!
那老妇依然捶胸大哭不止,花白的头发在空中微微的飘动。老汉蹲在一边,不住的用自己粗糙干裂如老树般的手掌,揉着自己的眼睛。
四周的人却只看着,无一上前劝解的。
四海心里发酸,她见自己身边方才为她解释的那个村民依旧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心中不禁气恼,道:“你在高兴些什么?”
那村民本就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如今被四海如此冤枉,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的道:“姑娘你是外地人,所以不知道。这老张家两口子一向刻毒,你看见他们隔壁家的刘寡妇了吗?因为和老张家住的相近,可没少遭他们的欺负。”
四海顺着指点看过去,刚好看见一个头上包着布巾的女子一脸胆怯的站在人群之外,两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孩子一边一个的抱着她的腿,一脸懵懂的望着这里。
那老妇本在哭着,这时眼尖的看见了那女子的身影,当下也不哭了,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抹着眼泪叫骂道:“下作的小娼妇!你巴不得老婆子没活路你才安心!你克死了你汉子不够,还要来祸害我们老张家!这下我们家的牛丢了你就开心了!横竖是个死,老婆子我大不了不要这条老命了也要和你拼个明白!”
说着就要上前揪打那女子。
那女子下意识的摇摇头,护着两个孩子惊慌的后退了一步,两个小孩也吓得不轻,直往他娘亲的身后躲。其中一个见那老妇样子凶狠,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清亮的童声一下子传了好远。
四海愣了愣,怔怔的看着那些村民们一边假装劝慰那老妇,一边用身体有意无意的将她和那女子隔开。
方才站在四海身边的村民也上去劝慰,笑道:“大婶别生气,今天早上我上山去抓了只野鸡,叫我们家那位赶着收拾了,现在炖得香香烂烂的正打算去请大婶您呢!快走到我们吃肉去,别浪费了好东西!”
那老妇被半劝半推的拉走了,走时嘴里还嘟嘟囔囔,抹着眼泪道:“索性我也豁出这老脸了!也要和这娼妇拼个死活!下作的小贱人,倒骑到我头上来了。”
一行人连哄带劝的将那老妇连同老汉一起带走,才算静了下来。
一旁的刘家寡妇见事已了,不由的松了口气,弯下腰轻轻的拍了拍被吓着的两个孩子,刚打算转身回屋,却在眼睛不由自主的瞟见了四海后,整个人如遭电击般的呆立,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四海怔了怔,感到身后熟悉的清香飘来。
回过头,陌玉正站在身后,见她回头,立即向她绽开一个迷人的微笑。
四海也向陌玉笑了笑。
刘氏脸色煞白,惊慌的就要躲回自家院中,可手刚一触到门板,伴着尖锐物体呼啸着破空而至的声响,“咚”的一声轻响,一个黑色的物体紧擦着她的脸颊,瞬间被钉在了她的手背旁边的空位。
刘氏惊叫一声,跌在了地上。
薄且破旧的门板上,一支黑色的袖箭正在随着门板的晃动而微微的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