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到东方文华酒店,只堪堪差蒋天赐一步。
张国荣一路搭电梯到二十四层,走向露台,十分诡异的,通往露台的这一段没有半个人,也不闻丝毫人声。
心中隐约的感觉让他没有推门进去,只是站在通往露台的玻璃门外。
露台上除了蒋天赐,只有一个人,黑色短发的青年站在一张桌子上,微笑:“我的纸条你都收到了?”
蒋天赐点点头,问:
“你在第一张纸条上写‘来从何处来,去向何处去,世上从没有蒋天赐’,是什么意思?”
蒋天赐始终没有回头,青年却正对着张国荣,他并不出声提醒,视线移动,与张国荣目光相对,张国荣直视着他,他却没有表示,诡秘地一笑,口中对蒋天赐道:“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蒋天赐平静地说:“所以我才要问你。”
青年想了想,说:
“在告诉你一切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你喜不喜欢唐鹤德?”
蒋天赐静静道:“不喜欢。”
张国荣有些失望,朝夕相处,他察觉到蒋天赐对唐德赫态度微妙,但说不上好坏,而且她一直支持他们……没想到她这样干脆地说“不喜欢”。
“好干脆啊,”青年感叹,“我还以为你会爱屋及乌呢。”
蒋天赐轻轻反问:“你怎么不觉得我会因妒生恨呢?”
青年仰头一叹:“那可糟糕了……”他不再说下去。
蒋天赐垂眼,问:“有什么理由我非要喜欢他不可?”
青年煞有介事地摇摇食指:“不是非要,是最好,他是张国荣的恋人啊。”
“我知道他们很相爱,” 蒋天赐低声说,“爱不能解决一切事。”
“唐鹤德够尽力了。”
“是吗?”女孩淡淡地说:
“为什么父亲就可以对记者说‘和国荣拍拖的是我,我叫蒋天佑’,他就不可以?为什么不是他保护哥哥,而是哥哥为他开车撞记者?”
张国荣心里惊涛骇浪,他一直隐隐的猜想,这一刻得到证实,蒋天赐确实是他的女儿,她口里那个“爸爸”,就是他张国荣,但她所说的“父亲”,却不是唐鹤德,张国荣只觉世事奇异,联想到蒋天赐口中那第一张纸条的内容,他已经猜到蒋天赐的身份,但不解的事情更多,他凝神继续听下去。
蒋天赐还在说:“哥哥一直都不知道,父亲收到过好多乱七八糟的信,所有看到能让他笑出来的威胁警告信,都是父亲和芬姨挑选过的,有些信写得好恶毒,他从来不晓得……”
她声音越发低下去,青年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环境不同,你有偏见。”
“我是有。”蒋天赐抬眼,平静地说,“我所看见的,站在哥哥身边的从来不是他,他取代了父亲的位置,你要我怎么想?我没法认为他做的和父亲一样好,现状也是这样,至少父亲帮哥哥从忧郁症里走出来了。”
“那是你的功劳吧?”
蒋天赐并不否认,漫不经心地说:“谁叫他没有女儿。”
青年已经意识到这个话题蒋天赐可以无限制的任性下去,因为最好的可能已经在她眼前发生过了,他及时打住,说:“总之你看到了,在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你,张国荣已经死了……”
他发现他的话简直在为蒋天赐的言论添砝码,咳了一声,说下去:“你相信还有很多别的这样的世界吗?”
蒋天赐淡淡说:“相信。”
“那么你愿不愿意到所有这些世界去呢?”
蒋天赐轻轻一笑,无比讽刺:“拯救张国荣?”
青年无所谓地笑:“有人有这样的愿望,我们就有这样的业务嘛。”
蒋天赐微微颦眉,“送我回去。”
他讲话没头没尾,真真假假,她已经不想再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