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语一顿,似是突然想到:“可是,不允许私斗,我就没法找无敌门报仇了啊!”
易水轻轻摇头:“你还不信我吗?——武林这么多年纷争太多,为免逼急了这些武夫,朝廷立法规时肯定会有一条既往不咎,但上书的是我爹,这个‘往’的时间,我爹自然也可以做上一两分主的。”
傅玉书恍然,刚露出一点笑意,却又突然道:“不行!近期崇真才和无敌门起了冲突,虽然是独孤凤挑衅,但也算争端,我不能这样害崇真。”
易水心下讶然,他是真的不懂,还是做戏?做戏要做得这么周全么?
看到傅玉书的眼神,她才明白,即使傅玉书聪明伶俐,惯会骗人,但一出生就是寄万千期望于一身的少主,入了崇真又是座上宾,再被收为嫡传弟子……官场上欺上瞒下的一套,他还是不懂的。
易水掩唇而笑:
“我竟忘了,哪怕玉书你出身世家,毕竟没当过官。”
其实只这一句话,傅玉书就明白了,不过是官场上不成文的规则而已,他却故作纯明,无措道:
“怎么,这事难道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易水看他这幅纯良样子,实在想笑,生生忍住了,一本正经道:
“你想想,这天下,掌私兵最多的人是谁,如今朝堂,陛下能派谁来处理这档子涉及谋逆的事呢?”
傅玉书立刻明白:“难道是……伯父?”
易水点点头:“自然,你知道我是我爹掌上明珠,他向来对我无有不从,换言之就是……我说这江湖哪门哪派要谋反,就是哪门哪派要谋反,说哪门哪派是良民,哪门哪派就是良民,懂了么?”
傅玉书迟疑道:“我……我还是不能相信,竟然有这么容易……”
易水淡淡一挥袖,道:“我易家私兵太多,皇上都不得不忌惮了。要降服武林怎么可能不费一兵一卒,爹出动出面揽下这事儿,就要负责到底,能消耗些易家的私兵,皇上当然乐意,报上去的‘谋逆’门派越多,要镇压耗费的兵卒就越多,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他巴不得爹和武林中人拼个两败俱伤,他才好坐收渔翁之利啊。”
傅玉书听着一番话才明白来龙去脉,微微动容,抱住易水低头道:
“易儿,为了我才让你们家冒这么大损失,我真是……”
易水见他演得这样认真,已经忍不住笑,连忙把头埋进他衣服中,闷闷地低声说:“你我之间,哪里还有两家之分……”
两人久久没说话,傅玉书也闭上眼睛,似出了神。
伦婉儿和云飞扬蹑手蹑脚地走了,傅玉书才易水,睁开眼睛,但仍抱着易水不松手,低头柔声道:
“你说有法子救出我爷爷,就是这个?”
“自然。”
易水后退一步,从他怀里退开,从袖子里抽出扇子把玩着:
“既然朝廷接管了武林,私囚人犯什么的,也是不允许了。”
傅玉书闭了闭眼,再睁开,问:“还要多久?”
易水明白,他是真的很急。他寄信给她,说:我没有耐心了。
傅玉书骗人的时候,扮演另一个身份的时候,更多的是在玩儿,他可以花十几年一点一点完善他“金陵傅家小公子”的身份,从北地到国都,用足了水磨工夫。
他竟然说,他没有耐心了。
易水收起扇子:“半年之内是说给那两个崇真的听的,我说么……两月之内。”
傅玉书点点头:“我等你消息。”
他将易水送到山脚下,路遇的同门,瞧见他都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
在人前的时候,这家伙还真是一丝不苟。
分别之际,易水拿扇子戳戳他:
“你这幅温良恭俭让的样子,还能装多久呢,嗯?”
傅玉书笑笑,不说话,
云飞扬和伦婉儿跑去找青松禀报时,青松正和燕冲天在一处,也正谈到这位将军府小姐,燕冲天一听就跳起来:“朝廷要整顿武林?此话当真?”
伦婉儿立刻肯定:“是真的,我和飞扬亲耳听到,那位易小姐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