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惊惶而茫然,但杰克堪称冷酷地坐上车,在她面前离开。
露辛达有一个显赫的姓氏,杰克牵连不到她。而杰克也不再需要她。
接下来他要做的可是政变,成功的话,他就用不着对任何人撒谎;失败的话,他总不用到上帝或者撒旦面前继续撒谎。
更何况,在庭审之后,那场充满挣扎与煎熬的庭审后,杰克就对自己发誓,不再说任何谎言。
克劳斯曾提议立刻发动政变,杰克否决了,庭审上的爆发相当突然,影响力还未扩散开,如果杰克立即政变,无论成功与否都会像一场戏,群众的情绪需要酝酿,对塞拉斯的怒气需要堆积。
后来杰克发现克劳斯其实也没真想在那个时候就领着近卫军冲进皇宫,他对发动日期另有打算,杰克在档案室看了两天文件,才推算出克劳斯打算在繁荣港割让给迦特的签约仪式上政变。
索性资料库不在皇宫内,夏伊洛明面上的警卫力量都已经被克劳斯买通,杰克小心一点就可以出行无忌,不然到那一天之前杰克只能在豪宅里坐牢了。
翻看文件资料是大卫的庭审开始后,杰克才养成的习惯,他在这些纸张中发现颠倒黑白是非的力量,或者应该说,他在审讯日设计大卫的兄弟伊桑时,就隐约有所感应,知道现在才彻底领悟到它。
和他一起去资料室的是安德鲁,无论在安德鲁被流放前还是回来后,杰克和这个表弟都没多少往来,直到发现安德鲁也有这个习惯——安德鲁在回到夏伊洛后读完了他错过的十年里所有的报纸。
这几天杰克和安德鲁几乎都在资料室里,各不相干地阅读,偶尔交换一两句话。
安德鲁跟着杰克走进他的房间,杰克给自己开了瓶酒,喝了一口,看向安德鲁:“你也来一杯?”
安德鲁带着意义不明的浅笑,问:“杰克,你今天看到了什么?”
杰克坐在床上,摇了摇头,继续喝酒,什么都没说。
脑袋里装满了各种政令资料后,杰克才开始真正像个情报大臣,开始了解父亲是怎样对这个国家的所有动向了若指掌,母亲又是怎样统帅皇宫,开始知晓一些真相。
比如克劳斯和塞拉斯长期的明争暗斗,比如迦特第一次发来和谈要求后国王命令的反复,比如令他自己被俘的那场失败的伏击。
杰克曾经为此上过军事法庭,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那不是失误也不是偶然,他的父亲,为了挑起民意,亲自策划了那场失败,致电将空援撤回。
安德鲁并没有追问,带着那种捉摸不定的笑,低头致意,然后走出房间,帮他带上门。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杰克握着酒杯垂下眼睛,神色十分空茫,花了这么久的时间他才终于明白,他根本不可能从他父亲那里得到爱、尊重、自豪……任何一种感情。
他没有吃惊,杰克并不意外,他竟然也并不感到十分痛苦。
这是因为,他清楚自己能从有一个人那里得到全部这些感情。
被关在零时的地下监狱里,大卫一直在担心杰克。
他始终相信杰克不会这么让他死,但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方法,以他对杰克的了解,那时杰克的爆发应该是没有丝毫准备的,大卫很确信杰克并不是个精于算计的政客。
案件被推翻,大卫并被释放,甚至没有回到普通监狱,而是被关在这个像是秘密监狱的地方,他明白塞拉斯已经不顾及民意和公正了,杰克会遭到什么令他无比担心。
塞拉斯无论身为父亲还是身为国王,对杰克都不怀有宽容和爱护,庭审上,杰克说出了真相,而塞拉斯在全国面前把杰克的自尊踩碎。
石头砌成的监牢里没有日夜流逝,过了不知道几天,警卫送来丰盛的一餐,断头饭。
毫无胃口的大卫听到了来自牢房另一侧的声音,知道他名字的神秘老人。
老人自称塞拉斯倒行逆施的政令和对大卫的排斥防备都出于他的蛊惑,隔着石墙就此对大卫道歉,大卫对这种出乎意料的发展感到惊讶、茫然,和……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