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仍在翻涌的记忆余韵让佐助的思维极为迟钝,他没有回答,那些掠过的记忆画面最后定格在他一边画雷阵一边默念和歌的片段。
“……早谓人间世,全然现实真……而今思虑后,尽是梦中人……”
“……岂止睡眠中,所逢才是梦……无常此世间……一切皆空洞……”
远得如同天边飘来的吟诵声中,佐助想了起来,这张面容属于他朝思暮想,眷恋不休的人。
“啊,哥哥……”
佐助轻轻地、满足地叹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鼬的脸颊。
他再次闭上眼睛,终于真正陷入无梦的安眠。
*
再一次睁开眼,屋里空无一人,佐助躺在榻榻米上。空旷的房间里铺满暖融融的光,纸门外的庭院中似乎有一颗茂密的大树,被晚风摇晃着枝叶,熔金般的光点跳跃不休,和立在芦苇尖舞蹈一般。佐助仿佛回到那天波光粼粼的河上,细碎的波泛着金光,夕阳余晖笼罩,昼夜交替间的风灌满袍袖。
佐助似乎从一个冗长的梦中醒来。
他推开身上的被子,坐起身,呆怔地放空思绪。
他曾醒来一次,看到哥哥,那是真的吗?还是恍惚间极度渴望形成的美梦?或者昏迷之前和哥哥的生死之争才是一场梦境?
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和梦幻了。
那两首诗再度遥远地响起,淡静纤细、透彻沁凉,如冬末春初交替时的一缕风,没有止境。
佐助知道这不是他自己的声音,他念不出那么洗净铅华的意味,他还在浊世挣扎,尚有红尘万丈。
佐助静静地坐着,心中自嘲,好么,他现在连幻听都出来了。
纸门吱吱呀呀地被拉开,佐助转头看去,鼬穿着居家式的和服,赤足走进来,看见佐助坐着也没惊讶,不惊不扰地说:“醒了就好,有头痛头晕吗?”
佐助却做不到他那么淡定,鼬一走进,佐助就扑过去抓住他的袖子,张口想说什么,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来,却急切越无法成声。
鼬把佐助推回榻榻米上,在他榻前跪坐下,摸摸他的头发,“别担心,已经没事了。”
佐助不再逼迫自己的喉舌,全身心都放松下来。
鼬说不用担心,就一定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没什么要紧的话要说,就是想确认鼬的生死,可如今鼬就好端端地在他面前呢。
这个念头一起,佐助如释重负,如同深重罪孽被蓦然赦免,他连骨头都轻了去,一时只觉得浑身发软。
情绪的大起大伏之下,刚刚沉淀的记忆又被惊起波澜,动荡中浮起一个场景,那是九年之前,他从落水引发的高烧昏迷中醒来,就见到了哥哥。
佐助明悟般地想起曾听过的某种说法,生命就是一次次的重复轮回。
从那时起他真正接受了鼬,如今这个情形何其相像。
佐助揪着鼬的衣服,埋进他怀里。
不知鼬是否想起那一幕,他没有说什么话,轻抚着佐助的背。
*
佐助终究不是小孩子了,没有死扒着鼬不松手,只温存了片刻,他就主动直起身。
鼬沉吟了一下,说:“佩恩进攻木叶失败了,你想听听吗?”
佐助迟疑片刻,点点头。
那不仅是哥哥爱的木叶,也终究是他长大的地方。
“鸣人说服了佩恩,佩恩把他杀死的人都复活了。”
佐助十分惊异,他不清楚谁在那一役中死了,只问:“自来也也活过来了吗?”
“没有,看来自来也是在争斗中被自己的忍术反噬而死的。”
佐助默默点点头,然后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木叶处理完全针对自己忍村的事,就该腾出手处理别的忍村了,第四次忍界大战已经不可避免,不过另外四国或多或少都经历了内乱,这场战争不会太激烈,也不会持续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