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得道者有心挽救世人,却无法阻止,这手段虽然充满妖气,但确实是凡人自愿答应的,即使这些男人被留在壁画里的后半辈子不是作为活人。
让女仙生下孩子后,男人就会被杀死,生下的如果是女孩,就会被送到道场西面的一个小村,长大后返回道场修炼,如果是男孩,就会被送出画壁,任其生死。
张薄尘的母亲是仙女之一,就像被她们教导者所教的那样,对自己的丈夫毫无感情,但面对生下的男孩,她却诞生了天性的母爱,她用法术把关于画壁的一切留在了他脑子里,随着长大慢慢解封。
这些年来张薄尘不断梦到这个充满荧光的山洞,这条他被送出去经过的通道,他孑然一身,毫无亲友,一心想要找到和母亲妹妹团聚。一边四处修行,一边在修道者间打探消息。
找到这间古刹后,张薄尘曾经长居在这里,在画壁外徘徊了很多次,看着有些男人进去就不再出来,也看着男人进去后出来,被主持消去所有记忆,自己却欲入无门。
但凡是从画壁离开的男人都不会再次被迎入,哪怕张薄尘是在画壁出生的,他既然已经被送出去,就不被允许再次进入。
两年前他下定决心,离开这里去闭关,本来预计要花十年,但他毕竟是仙女的孩子,出声时又被母亲灌注了法术,只是两年就回来了。
“一回来,我就看见妹妹出现在壁画上。” 张薄尘靠着石壁,无神地说,“那意味着她会陷入母亲一样的境地,生活里只有修炼,然后到了个男人就像勾栏女子一样被她们那个姑姑排出去,任其挑选,和一个素未谋面不知好坏的男人成亲生子,生下孩子后杀掉丈夫,孩子长大了自己就枯萎死去……”
他抬手捂住脸,额头上未处理的伤口被他这一蹭又出了血,他丝毫不以为意,原本留在脸颊上的血又沾到了手上,指间的鲜血就和他的悲怆一样被隐没在黑暗里。
朱孝廉听得心有戚戚焉,走过去在他身前蹲下,拉开他的手,掏出手帕替他擦脸颊上的血:“我会帮你的。”
他笨手笨脚的,不小心碰到张薄尘的伤口,张薄尘缩瑟了一下,朱孝廉连忙收回手,但看张薄尘死气沉沉的样子,又凑过去一点,更加小心地替他擦拭,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青年,保证道:“你想救你妹妹出来对吧?我帮你。”
张薄尘盯着他看了两秒,问:“为什么?”
朱孝廉毫不犹豫地回答:“那些女孩子太可怜了!你要做的没错。还有,”他有点傻气地笑起来:“你都把这么多事告诉我了,我们算朋友了对吧?”
张薄尘看了他一会儿,稍微打起精神来:“对。”
他扶着石壁站起身:“说起来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进不来这里。看来你是这一次被壁画选中的人。”
朱孝廉又是一惊:“选中……你是说,去挑妻子的,那种选中?”
张薄尘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自然是,要不然你看不到壁画上的变化。虽然不明白方才牡丹是怎么出来的,但既然有你,要行事就方便多了。”
他伸手搭上朱孝廉的肩,意味深长地拍了拍。
朱孝廉低头看了看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又看向他:“那我们该怎么做?”
张薄尘冷冷又从容一笑:“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他们在石洞里花了不少时间,走到石洞尽头,推开那扇门时,一场好戏刚刚结束,与仙女相爱的石妖被当众斩杀,统领画壁的姑姑取消今日修炼,穿过噤若寒蝉的女孩子们,她和广场侧面雕花木门后走出的一个男人隔着半个广场,正好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