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的眼角滑落一滴透明的泪珠,在月光下静静地流淌,破碎在她的发丝间。
“……你杀了夜刈更……”更没有睁开眼睛,她喃喃地吐出了这句话,低沉的音调如同叹息,仿佛在悼念着永不能相见的重要的人一般。
“杀人凶手。”更以谴责的语调说着,却没有与之相应的坚定神情,她娟细的眉微微皱起,没有愤怒,只有哀伤。
“只有这样,才能让你醒来。[白蕗更]。”枢捉紧了更想要抽回的手,翻过她的手掌,轻轻吻在手背,“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更。”
玖兰枢微笑了,莫名的欣然让他的微笑更具有蛊惑的魅力。
更也不再试图收回手,她缓缓睁开眼睛,一双夜色的眸子染上了水气,“我可不高兴。玖兰……陛下。”
“现在的吸血鬼社会,已经不是君主制了。”玖兰枢一手扶着更的肩膀,让她可以坐起来。
更转过头,视线正好对上玖兰枢。
“您的意思是,您想要恢复君主制吗?”更微笑着开口。
这个微笑,显然是礼仪熟练后的必然反应,和心情丝毫没有关系——无论心情如何,都能露出完美无缺的微笑,既不失高贵,也不会显得盛气凌人,让人在心生倾慕之余,无法忘记她透出的淡淡疏离。
“我的意思是……不需要称呼我陛下。更,不要这样笑,他会难过。”玖兰枢轻轻摇头,右手贴到更的额头上,接着慢慢下移,直到遮住了她的眼睛,“想哭吗?”
“我不能在他人面前流泪,为了维护纯血的尊严。”更的声音更低了,语气完全不具有和她的话相同的坚决——犹疑、动摇和哀伤交缠着。
“……为什么要叫醒我?”更轻声说着,像是在询问自己一般,音量低的几乎无法传到他人耳中。
“如果不叫醒你,不用多久,你就会变成我的敌人了。”玖兰枢左手揽过更的肩膀,把她的头压到自己胸前,声音有些闷,“难道你希望我们以敌人的身份再会吗?”
“玖兰大人,您在说笑吗?更当然不能成为您的敌人。”更闭上眼睛,声音有些哽咽,“可是……您明知道,我无法对您挥刀,为什么一定要叫醒我?您的理由,并不充分。”
“……好吧,如果我说,我需要你成为我的同伴呢?”玖兰枢轻轻抚摸着更的长发,慢慢用手指梳理着她忽然长及膝盖的黑发,下巴抵着更的头顶,说话时的振动清晰地传播到更脑中。
“……那是我的荣幸……”更的泪水夺眶而出,浸湿了玖兰枢的衬衣,她左手揪住玖兰枢的衣袖,力气大的像要扯坏它一般,“您太狡猾了……明知道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玖兰]的请求……”
“纯血的同伴,已经寥寥无几。”玖兰枢的神情从微微的歉疚变成凝重,目光越过窗户,似乎看着某个遥远的方向,“我需要白蕗家的力量。”
“我知道了。”更很快挣脱了玖兰枢的拥抱,赤脚站在地上。
她长长的黑发垂下来,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幽黑如夜的双瞳清澈而深邃,笑容甜美,在月光下,显出淡淡的空灵和丝丝不和谐的……妖异。
“明知道我不是[纯血],也要以此为理由获得[白蕗]的力量吗?真不愧是[玖兰]大人。”更的话听不出褒贬,似乎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般平淡。
她单膝跪下,低下头看着地面,“[白蕗更]宣誓,将[白蕗]的忠诚献上。”
时间仿佛被停止了一般。
满室寂静,没有丝毫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更才听见上方那个人的回答。
“那么,更呢?”
“更?”更抬起头,扬起嘴角笑了,“您问的是哪一个呢?已经有一个更,被您杀死了哦。被[玖兰]的血……”
“你。”玖兰枢的眼神平静无波,静静地凝视着对面的少女。
更的眼中闪过一丝流光,很快,她做出了回应。
“我会协助您,玖兰大人。我因您而苏醒,自然会为了您的事情尽心尽力。”更自嘲地笑了,“否则……让我被元老院监视着,我可不能接受。真没想到,这些小东西们,一个个都敢造反了呢。”
“呵,更,你是[纯血],这点毋庸置疑。比起流传至今的其他血脉,你的身体里流动的[白蕗]家的血,要纯正的多……”玖兰枢伸出右手,扶起了更,“不用跪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