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不容易从玉横中挣脱,到底走不远……当时……在场的人……只有你……魂魄不全……才能再容一个魂魄藏身……乌蒙灵谷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是,那漫天的血色……当真和当年……漫天的落花一样,叫我……怎能忘得掉?”
她一手点着右眼角的泪痣,柔声叹道,“欧阳少恭,你让我怎能忘得掉啊……”
欧阳少恭闻言心惊,片刻之后,露出微笑。
“难怪……虚子会将时间记得如此清楚。”
虚子轻笑颔首。
“自然要记得清楚。一千九百五十七天,我日日夜夜……都盼你遭雷劈啊。后来,我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是什么?”
“不完整的魂魄不足以支撑身体……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这么多年,这个身体‘似乎’没有加速耗竭?”
欧阳少恭眸光一闪。
虚子娇笑着续道:“那是因为……‘我’的魂魄之力在支撑这个身体……欧阳少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虚子并没有等待欧阳少恭的答案,径自笑着,过了会儿变成猖獗的大笑。
“从今之后,你就在这里慢慢感受一个人困守黑暗的滋味吧,想来是十分美妙!”
欧阳少恭追赶不及,被无形的屏障挡了回来。
过了会儿,他看到黑暗中出现一丝亮光,很快地,变成圆形——如同镜面般,清晰地映出了外界的情形。
欧阳少恭看到眼前巨大的紫晶石上映出“欧阳少恭”似笑非笑的神情。
似是要让他看清楚一般,那人走近了紫晶石,一手贴在紫晶石上,双眸如同湖水般澄澈,既无憎恨,亦无喜悦,平静得让人内心生寒。
——那正是十数年前,被鲜血洗礼过的“清扬”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唔,我真的一直努力地写出两人针锋相对的感觉来着,不晓得为什么总有人觉得他们是相亲相爱呢……那明明是恨不得把对方给吃了吧!(咦你说另一种解释?泥奏凯!)
如果在这里标上全文完,我觉得我可以名垂青史(你滚吧!是欠揍榜的榜首吧!)。
天劫难渡
“欧阳少恭”回到青玉坛,轻轻巧巧几句话打发了青玉坛的弟子,白天炼了一炉丹药,晚上抱着琴走到了往日弹琴的地方,起手抚琴,曲调和往日所奏分毫不差。
——曲中意象自是有所不同,那却不是人人都能察觉出的了。
一曲既终,“欧阳少恭”挥手熄了香,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
“欧阳上帝,你看……你那些好弟子,却没一个人发现不对……多么可笑啊……”
这声音虽是欧阳少恭的,却因了语气转折的不同,有了别样的感觉。
说话的,并非欧阳少恭,而是虚子。
静立于黑暗中的欧阳少恭微微一笑。
“往日当真是我低估了虚子。”
若不是早有谋划,如何会苦心学他琴曲?
他于青玉坛展现出的本事,虚子怕是学了个九成九,炼丹一途犹有过之。
“上帝您太过奖了。我只是……不想死。若不是装疯卖傻,你怎能容我到如今?我花了这么多时间……才能从你手中……抢过这个身体的控制权啊……”
虚子微微眯起眼睛,“欧阳少恭”的身体便跟着做出动作。
“你并非败给我……我一介凡人,若无外力相助,如何能从仙人手中夺舍成功……我想,不用我说,太子长琴也知道是什么……想要你死……”
欧阳少恭屈起手指,握紧了拳。
“闭嘴。”
“欧阳少恭”眉梢轻抬,笑容中显出几分稚气来。
“我偏不要。”
虚子以“欧阳少恭”的声音说着,“一直在做梦的太子长琴,你该醒了。这个世界……这个天道……容不下你啊……它想要你死,才会让我从血涂之阵逃脱出来……”
“莫非虚子想说,你是天道给我的劫数?”
欧阳少恭拂袖冷笑,“当真可笑!”
“天道如何,我怎知晓?”
虚子慢慢地眨了眨眼睛,话中含着笑意。
“我又不是修道的,怎知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