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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子只能用三个省略号来表示自己纠结的心情。
这种鬼问题回答是和否都不对吧?!
尹千觞犹豫着开了口。
“是什么……是药……让它变成这副模样?”
“千觞不怕妖,但会否害怕面对未知之事?千觞说要来帮我,我很感激。既然来了,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亲眼见一见我的密室?”
“……麻烦少恭带路。”
(GOOD JOB!把人带进小黑屋然后——咳咳咳,那啥,我说,欧阳上帝,你追求人的方式怎么这么特殊呢,别人都是可劲给对方看自己好的一面,你倒是可劲用自己最阴暗的一面恐吓别人,像你这样,很难把人追到手的。)
虚子坐正了,一手托腮。
(至少也要把人骗到手了再暴露真面目啊。就像女子嫁了人就可以荆钗布裙不花心思打扮了,陷阱捕捉到猎物就没用了——你这种八字没一撇先把人给吓跑了,当心孤零一世啊。)
欧阳少恭在前方领路,听完虚子这段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是虚子经验之谈吗?)
(……喂,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啊!我唔——我这样天姿国色,哪里需要多余的伪装,只要露个正脸,愿意娶我的人能从昆仑排到蓬莱呢!)
(哦,都淹死在海里了吧。)
(……)
(我咒你找不到妹子只能找到汉子陪你同生共死——!)
(莫非虚子自认是男子?)
(……谁要跟你共死啊?!)
欧阳少恭一笑,也没反驳虚子,伸手指向一张卧榻。
“那位夫人胸有肿疡,家人怕遭传染,寒冬腊月将其弃于屋外。我将夫人接来青玉坛,可惜没能及时寻到医治之法……”
尹千觞望着尸体,依旧感慨摇头。
欧阳少恭将尹千觞引到丹炉旁。
“炉内乃是以阴火炼制的伏冥丹,吞服此药可令人看来同死去无异,持续七七四十九日。”
尹千觞的脸色更加凝重。
欧阳少恭始终微笑着,殷勤地将屋内的物事介绍给尹千觞。
“这是从金城山那边运来的一具身体。据说他活着的时候无法控制口腹之欲,人畜皆食,最后将自己的妻儿都吞入腹中。村人惊骇,请了金城山的道士去降妖,而那时他也已经发疯发狂,大概为了不再吃人,就自己把头砍了下来。两名道士从未见过这等奇事,将尸体带回去给掌门过目,不料短短半日,这个人的腹部又生出另外一张嘴,委实骇人,然而观他脉象呼吸,确实是死了。当时我正于金城山做客,便将躯体要了放在此处,哪一天他又会动弹起来也说不定。”
“他……应该本来就是妖,根本不是人吧?”
“这,我倒不能回答千觞了。或许,也有长得同人一样的妖,从小到大,却一直以为自己是人。”
虚子兴冲冲地插嘴。
(比如你一直以为是男子?)
欧阳少恭淡然一笑。
(比如虚子一直以为自己是女子?)
虚子脸色微沉,而后展颜一笑。
(……比如你一直以为自己是仙人?)
欧阳少恭不怒反笑。
(比如虚子一直以为自己是人?)
虚子顿时沉默了。
体内生长着梦魂枝的鲛人虽生犹死,到底激怒了尹千觞。
欧阳少恭还嫌不够似的,继续说道:“我记得,曾经问过千觞,会否害怕面对未知之事,看来千觞心里还不曾做好准备。”
尹千觞犹豫片刻,问道:“所谓禁地豢养的妖物,也是你试药之用?除了妖还有人畜?”
欧阳少恭微笑着点头。
“正如青玉坛一位前辈厉初篁所言,医者之道难行,除去种种研究挫折,还有天下人只求病愈,却无法接纳医道本与生死结缘,将其间许多事情目为惊世骇俗、离经叛道。”
“恕我驽钝,不知今日所见究竟是医者之道,还是少恭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