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安默不作声地走到最里面的座位坐下,从行李中拿出竹筒,小口地喝着水。
无音走到更夜拉开的椅子坐下,很是理所当然地点头,“那是当然。他先前咒力运用完全错误,强行引导出不适合自己的力量,由此推断,他没有自学成才的天分,那就只好接受前辈的监督指导了。不然他再搞出点问题,谁去解决?要不是凑巧走到佩梧,我也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埃尔达斯涅的规矩是十八岁成年,如果他成年了都不成才,我也就没法子,只能让他去当‘普通人’了。”
更夜略为犹豫片刻,才继续说,“可是,按照你的说法,三年计一岁,他现在九岁,也就是说,还有二十七年……这么长的时间,那时候你也四十多岁了吧?”
“老女人。”雅安冷冷地吐出三个字,继续低头喝水。
无音的额头蹦出一根青筋,笑得更加温和了。
她一把揪住雅安的耳朵拧了半圈,“小子你找死是吧?”
雅安的耳朵当即红了。
他咬着牙没出声,却狠狠地瞪着无音。
更夜没注意两人的动静,斜看着窗外,继续说,“但是按六太的说法,你只是能穿越时间……延王说的却又不一样。景王说你们都是从‘蓬莱’过来的,可你又说到‘埃尔达斯涅’,感觉上这是两个世界啊,三年一岁的说法,不管是这边,还是蓬莱,都没有过……也就是说你果然对他们说了谎?”
他说到这里,才看向无音,结果当场怔住。
无音已经站了起来,一脸狞笑,两手掐着雅安白皙水灵的脸颊,向两边拉扯。
“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我既然敢带着你,就不怕你随时要杀我,不过,我可没允许你乱说话。难得你长了一张可爱的脸,怎么这么嘴欠呢?”
雅安两手拽着无音的手腕,怒瞪着她。
因为眼睛是清冷的琉璃色的缘故,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冷嘲的意味。
“你自己说漏了嘴就迁怒我?按照我的记忆,你将我族毁灭的时候,你是十三岁,以你的说法,过了二十年,‘缇希洛雅’死了,死的时候你也有二十岁了。换成这边的算法,你至少已经六十岁了,老女人!”
话刚说完,雅安就声音一滞。
无音已经从掐脸颊改成掐脖子了。
“你这个二十七岁的正太还敢说我,信不信我让你从此长不了,保持这样子到死为止?”
更夜眼看着雅安要翻白眼了,赶快上去拉开无音,苦笑着说,“是我不好,说错了话……显然我们有一些东西必须讨论清楚,免得再造成误会。”
“对啊,姐,大庭广众的,你要是掐死了他也不好——至少换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韩霜一手托着茶盘和点心,远远地看到这边的动静,连忙加快脚步走过来。
无音这才松了手,哼了一声,转过头,又是温和的微笑了。
“韩霜,茶。都给这小子气的。”
雅安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脸色还涨红着。
他的鼻翼扇动得厉害,一手捂着心口,发出低低的笑声。
韩霜给几人都布了茶,才落座。
他疑惑地看着雅安,揉了揉眼睛,不解地说,“他给掐傻啦?”
“谁知道,十个术师五个精神有毛病,天知道是不是摊到他。”无音抿了一口茶,正色道,“的确有些事必须说开了。我原本就有这个打算,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间……”
更夜和韩霜同时端起茶杯,不是为了喝水,纯粹作掩饰而已。
没有合适的时间?一点不假。
自从带上了雅安,每天都和全武行似的,明刀暗枪、乒乒乓乓没个消停,有时候半夜里两人都会打起来……
可怜他们连图安静制止雅安的机会也没有,谁叫无音放了话呢?
那还是带上雅安的第一天的事情……
晚上宿营的时候,无音铺好了毛毯后,突然环视几人一眼,十分认真地说,“我会担任雅安的监护人直到他十八岁为止。在此期间,我允许雅安随时随地、以任何手段攻击我。除我之外,任何人不得伤害雅安。不过,雅安,如果你牵连到其他人,这一条我就不做保证了。好了,晚安。”
雅安惊疑不定地盯着无音好一会儿,眼中转过各种情绪,他什么都没说,背对着无音睡了下去。
韩霜大咧咧地撇嘴,“姐,你这不是养虎为患吗?假如万一这小子伤到你……我肯定会被江离给剁了。”
无音压下韩霜的头,“难道在你心里我会输给这小子?”
“……刀剑无眼的,假如万一那个——我可不能保证不插手。”韩霜吃力地抬起头,推开无音的手,一边揉着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