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作“苍术”的少女看到女孩之后,神情柔和了许多。她弯下腰揉了揉女孩的头,“没事。谢谢芜云你来看我,不过,以后别这么冲动了……假如万一……”
苍术的脸色一白,额上竟渗出冷汗,手臂也跟着僵硬下来。
芜云这才显露出后怕的神情,但也只是一会儿,她便用力地摇摇头。
“不要紧的!要不是苍术姐姐,我早就死了!我这条命是属于姐姐的!”
“傻丫头,要不是因为……你也不会在这里……”苍术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身体的打颤却好了不少,她轻轻地抱住女孩,喃喃地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前……哥哥他明明不会这样的……”
她怀中的女孩也垂下头,一脸迷惑的模样。
“是啊……以前,雅哥哥那么温柔……为什么都不对我们笑了呢?”
苍术没有回答,目中却不由自主地现出悲戚的神情。
如果,哥哥还是以前的哥哥,就算佩梧跟以前一样糟糕,一样贫穷,或者更糟,又怎样?
如果,能换回以前的哥哥,她宁愿不要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
屋中被两人谈论的话题主人公却没有半点心情做些春花秋月的感叹,他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捂着心口,身体微微颤动着。
“……竟然……不可能……在这个世界,谁能抵抗我的力量……”
这句话既有着疑问,更带着满满的震惊。
少年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看向摆在面前的圆镜。
镜面上赫然显示着一个黑发少女的身姿,她挟着淡淡的微笑,牵着身旁的男孩,低声说着什么,一会儿,似乎感觉到什么,转身一笑。
自然舒适,使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意。
这样的微笑令少年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他的心中涌起一阵怒火,随即狠狠地捶上桌子。
“……没有人可以破坏这里。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妨碍者,全都要除掉。”
他以阴狠的神色说完这句话,就向门外走去。
随着门的打开,光线透了进来,原先看不到的东西也变得清楚了。
少年有着罕见的琉璃色长发,如同一般的文士一般盘在脑后,却余下几缕垂在耳侧。他的右耳上戴着一枚乌黑的耳环,看上去像是金属的质地,也像是某种木材。
同色的瞳孔清亮有神,却带着莫名的寒意,令人不敢直视。
以容貌而论,这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实在过于清秀,缺乏男子的阳刚挺拔之气,反倒有些阴柔。然而这种偏于中性的长相合着他冰冷的神情,竟使他有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气质。
苍术几乎在一瞬间就挺直了背脊,“雅……雅哥哥。你怎么……出来了?”
少年瞥了她一眼,再转向她怀中的女孩,发出一声嗤笑。
“只会做多余的事。有‘客人’来佩梧了,作为此地的主人,我怎么能不去欢迎?”
苍术心中一凉,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她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再也忍不住,抱着芜云哭了起来。
“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啊……我不要这种日子了……我不要,我宁愿一切回到最初啊——为什么安稳的日子一定要以杀人来换取呢?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芜云愣了愣,抱紧了苍术,小小的手拍着她的背。
“苍术姐姐……天帝……会救我们的……一定会听到的,我们大家的声音。佩梧,和哥哥,都会好起来的……”
她笨拙地安慰着,说着这些重复了三年的话。
女孩稚嫩的脸孔上没有任何期待的神情,只有冷漠和绝望。
这些曾经是姐姐用来安慰她的话,现在由她说出来。
但是,有什么意义呢?即使是她,也知道一件事。天帝根本不会听到的,天帝那么忙,怎么会管这样小小的地方发生了什么?指望王,也是没有用的。四年前,王任命的那个官员贪婪而残暴,要不是雅哥哥挺身而出,或许现在佩梧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留下了,可是,现在的雅哥哥,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有些腼腆又温柔的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