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红留。
夙瑶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何时,已走到石壁边,抬手轻触刻上的字迹。
抚到‘夙瑶师姐’几个字时,她痴痴地停住了动作。
夙瑶师姐。
夙瑶眼前闪过昔日情形,只觉恍若隔世。
白衣少女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和玄震师兄演示剑法,轮到她的时候,她便扔下剑,眨眨眼睛说,我还是不学了,夙瑶师姐。
白衣少女背负剑匣,招出纪霜剑,笑着对她说,是啊,夙红看了好久的日历,才能挑到阴日开炉,阴日结束。幸好没误了时间。夙瑶师姐,夙红这礼物你满意吗?
红衣女子时而露出忧思神色,问她有什么心事,她总会摇摇头,轻笑着回答,没什么,夙瑶师姐。
红衣女子捧着厚厚的卷宗翻阅,时而落笔在一旁的卷册上写些什么,有时候忙了一天,她会伸伸懒腰,说,夙瑶师姐,琼华的事情还真多啊……这掌门如此累,我才不要干,还是偏劳师兄师姐吧!
最后,画面定格在卷云台上,红扬手指天的那一幕。
九天落雷。
瞬间割裂了所有的画卷。
夙瑶心中一痛,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拔下了素颜剑。
这是……‘夙红’留给‘夙瑶师姐’的最后的礼物。
夙红,红……两个名字,两种印象……
可是……那个人……始终都是同一个人……
夙瑶本欲毁去素颜剑,却怎么也不忍心。
最后,她终是握着素颜剑走出了地宫,路上恰巧看见元熹。
[元熹 更与何人说]
元熹很惊讶会看见掌门,才想行礼,动作太急,手中的东西便散落一地,他赶快蹲下来捡。
夙瑶不以为意,从旁走过。
元熹这才松了口气,视线落在自己拾起的卷轴上。
这是一幅画。
一副人物画,很可能被夙瑶当场毁去的画……
不久之前,元熹作为玄震的关门弟子,也是仅存的弟子,前去收拾玄震生前住所。
当他打开箱柜,不由得愣在那里。
一幅幅的画轴。
打开一幅,是一幅风景画,细看之下,却又不像。
从画中景色看来,是思返谷中景色。
寥寥数笔,勾勒出一幅幽静美景。
在一株银杉下,一位白衣少女静静地闭目而坐,倚着树干。乍看之下,似乎在假寐,细看时,却会觉得她微微睁开双眼,看着远处的景色。
少女在画中仅占一个角落,却让人无法忽视。
元熹把画轴捧起细看,虽然看不清长相,但是旁边的题字却让他明白了这是谁。
元熹心中愕然,立刻收起画卷,心念一转,打开了旁边的一个卷轴。
又是一幅画。
这次便好认多了,画中仅有少女负剑而立,目光望着天空。
元熹不敢细看,连忙卷起,打开其他的画轴。
每一幅画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神态气质逐渐发生着变化。
从落款日期看来,越是后来的作品,画中人的神情越丰富。
最后的两幅画日期相隔很远。
一幅绘着醉花荫,凤凰花下,白衣红袖的女子一手按着琴弦,一手轻抬,微微低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这幅画用色罕见的浓烈,那满树的凤凰花被画得栩栩如生。
女子眼角含笑,神情温柔,神韵流转,顾盼生辉。
画旁题着几行字。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情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这之后,隔了两年,才有最后一幅画。
女子一身红裳,左手捏着剑诀,右手挥剑前刺,以画中看来,她腾空而起,剑尖斜挑,指向天空,衣衫后飘,显然攻势凛冽。
而她所起剑招,看来分明便是本门的‘问天何寿’。
画旁亦题了字。
樽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元熹合上画轴,久久不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