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承影……难怪家中没有记载……原来红摄初根本没有带回去……”
红走到了阵法边缘,接着向前踏了一步。
孤光‘咦’了一声,“夙红,小心!”
他先前也欲上前,却被阵法所阻,更受到强烈的反震,调息了半刻才恢复。
没等他拦住红,红已踏进了阵法。
阵法没有丝毫反应,那原先出现过的强烈光芒没有再次显现,红可说毫无阻碍地靠近了那柄悬浮半空的长剑。
红已经被承影剑惑了心神,伸出手去,想要拉住锁链,将承影剑扯下来,但是右手甫一碰到那光之锁链,就如遭电击,立刻松开了手。
红终于恢复了清醒,看着右手三指指尖的黑色伤痕,轻声笑了出来。
“果然不愧是红摄初的结界……纵然让我侥幸进入了,却不承认我碰触承影的资格。怪不得昔日红摄初斩妖除魔那般凌厉,单凭这无双正气,便远不是一般修道者可比。‘乘天地之正’,说的便是他了吧。”
“夙红,你在说什么?!你如何知道,这承影剑是红摄初之物?!”孤光心头一凛,目光如炬。
红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他人在场,她缓缓转过身,只见孤光被挡在阵法之外,无法踏入一步,心里不禁多了几分好笑,看来红摄初到底还是顾念家人,倒没让她也只能站在阵外。
“孤光长老,你如何知道此剑名为承影?”红将右手拢在袖内,浅笑着反问。
孤光这时察觉到了几分不寻常的气息,他略一回思,夙红之前那句呓语般的话立刻在脑中回响。
‘……果然是承影……难怪家中没有记载……原来红摄初根本没有带回去……’
思及此处,孤光蓦地变了脸色,浑身气势随之而变。若说先前他只有疑惑和担忧,现在已是不得不警惕。
“夙红,你入门之初,曾经说过,‘自幼失去双亲’——难道竟是谎言?!你混入琼华派,到底有何打算?”
孤光语气虽严厉,措辞却仍然称得上缓和,至少他没有用‘阴谋’这个词。对于这一点,红可说是心头暖流抚过。想到这里,她的笑容也跟着柔和了一些。
“孤光长老,我说我失去双亲,可没说过前尘尽忘,我家中之事,似乎并不用向掌门汇报。”
孤光仍然狐疑地看着夙红,半晌才叹了口气。
“夙红……你先前提到‘红摄初’……但蛮州城内,并无一家姓红。莫说蛮州,便是临近城镇,上溯几百年,也无一家姓红。你并不是蛮州人士吧。”
红闻言也是一惊,“……孤光长老竟然查过……?”
孤光突然苦笑了一声,“我倒不是怀疑你……而是出了昆仑山后,偶然之下来到此处,得见‘红摄初’之名,疑惑之下,便四处查访。但是,天下辽阔,竟无红姓家族。你方才之言……莫非你是他的后人?”
“……这里有‘红摄初’的名讳?”红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心突然一沉,有种难以说明的感觉,似乎有什么非常粘滞的东西,慢慢地从心底浮了上来。自从她来到这里之后,从来只听说过红摄初之名,还从未见到过任何文字记载!
孤光察言观色,只觉夙红眼中疑虑惊愕不止,却无一丝邪念,他抬手一指,正对着背面墙壁。
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那面红褐色的石壁上,竟然同样刻着整齐的篆字!
观其纹路,转折之处,笔意不断,锋芒微露,隐隐有股无名的傲气扑面而来。
“……是剑气刻成的!”红终于窥出端倪,更惊叹出声。这不是用灵力法术所致,竟全是内家真气所成!红摄初竟然有如此惊人艺业,不借灵力,单凭肉身之力,也习得如此高绝剑术——她既惊且叹,一时间居然起了自惭形秽的感觉。若无灵力,她断然无法催动这般剑气书写上如此多的篆字。
“的确。我初见之时,也不禁骇然。竟有人可凭肉身凡胎之力,在这蜀山深处盘古大神力量覆盖之处,纯以剑气刻下字。我自问无此能力,便是太清……恐怕也远不及此。”孤光同样露出敬佩仰慕的神采,“细看之下,我才知这是‘红摄初’所留遗言,似乎是留给他的后人。倘若……”
孤光没有说完,话中含义却已无比清晰。
红立刻丢下承影剑的事情,身影一动,几乎在瞬间便出现在那面石壁前。
吾以红为姓,名启字摄初。
吾自入此世以来,行或有失,幸而及时悔悟,为时未晚。
天纲自悬,地则无变。
吾不能更改命数,却可略窥得一二。
观吾后人,数世之后,必得一人,为宿命所结之人。叠字重音,是为红家末裔。
吾之后人,红红须谨记,宿命或无可更,天纲却非任何外力所能驱使,勿忘地则,勿失本心,须牢记万物诸事之源头。吾等遵天道,遵地则。唯情一字,红家人必不能免。若离于情者,则堪比天地之寿。